在他和舒惟钧之间,本来一无所有的虚空,便开出深渊般的裂隙。
而仅仅是为长相思所指,舒惟钧身周便有数千丈的炽白电光骤现,如银龙狂舞,那是湮声噬灵的恐怖雷光。
“虚空生隙”,“极光湮电”。
这些都是力量强大到虚空无法容纳的表现,是修行者横渡虚空时候,不可不避开的恐怖异象之一。
到了姜望现在的层次,他的力量一旦完整展现出来,就是对宇宙的破坏。
在中央现世的压制之下还好,在宇宙虚空,生灭一界已经不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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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惟钧面迎这样的一剑,因颅骨塌陷而显得狞恶的脸上,尽是虔诚的辉光。
武夫不立星楼,一切都归于自身。
他在诸天万界传播墨学,也是徒步而往。
但对于真正墨徒当行的道,墨家子弟应履的责,他比谁都明了。
古老的四灵星域,是在无数先贤探索下,最为稳定也最安全的星域。亦于此刻,向他投来星光。
他不曾在古老星穹立起星楼,可他这一千多年来的所作所为,所行的路,又何处不是在播撒星辉,阐他的道?
所谓“威、洁、容、武”。
墨家自上古传承下来的精神,是他的甲胄。
那星光结成的甲叶,阐述着古老的道痕,一片片向他飞来。令他在这这片宇宙之中,拥有无穷的光耀。
墨家内部有许许多多的研究方向,也不知是这些研究方向的繁杂,导致了思想潮流的变向,还是不同思想潮流的冲突,引导了不同的研究领域。
在人身所驾驭的傀甲方面,近万年来的主流,一直是“复杂化”和“巨大化”。
近古时代墨家机关宗师公冶甲行,喊出“巨大即强大”的口号,以无与伦比的能量堆叠,创造傀甲【巨灵神】,并驾驭它在种族战争里大放异彩。
舒惟钧走的是武夫的修行路,但也从未摒弃墨家的传统修行。
“墨”是他的根,“兼爱”、“非攻”、“天志”、“尚同”、“明鬼”……墨家思想是他的魂魄。墨家对宇宙真理的探索,正是他一千多年来所践行。
他的肉身即是最精密的机关,他的血肉自然生成最近道的符文,他在宇宙深处完全释放自我所呼唤的星光,亦是傀甲之所形。
就在这种灿烂无尽的光耀中,他显化出一尊高达九千九百九十九丈的光甲巨人!
驭此星光傀甲,岿然在宇宙虚空。
那恐怖的“极光湮电”,被他一把就握住。所谓“虚空生隙”形成的深渊,他抬脚就跨平。
他和姜望之间有遥远的距离,现在距离不存在了。
万里弹指,山丘泥丸。
那星光所凝的甲手,拽着扭曲的电蛇,直接握成拳头,对着姜望一拳轰下!
这已是毫无保留的战斗,他正在演绎一千零三十七年来修行的所有。
四座璀璨巍峨的星光圣楼,被生生砸开了。从参天之高楼,变成幼童手中的玩具,完全失去了横世的权柄,无力地飞向宇宙深处。
只留下执剑在彼的姜望,渺小得如同一粒微尘。
但所有人都无法避开他的眼睛,所有注视这一战的目光,都忘不掉他的表情。
此刻的他——一时狞恶,呲出獠牙;一时飘渺,翩然出尘;一时悲悯,喜怒尽形;一时淡漠,天道无情。
一霎魔相,一霎仙相,一霎众生相,一霎天人相!
星光圣楼是他于宇宙深处阐道的道标,也是他的枷锁。
打开枷锁放心猿,这一幕许多人都似曾相识!
谁能忘记天京城?
光甲巨人的拳头轰至半途,就已经察觉到危险,当即往后回撤。
自姜望的鼻息之中,卷出两缕霜风。
假天之态,天道极意下……好大风!
那呼啸的奔涌的寒潮,自彼倾此,不论西东。一时诸方极寒,万般战栗,宇宙深处飘冻雪。
每一片飘落的飞雪,都是天道不周风所凝结的酷冷的杀意,它们飘过虚空,在虚空留下冻痕。它们经过什么,就撕碎什么。落在光甲巨人身上,一片片剐着它的星光。
而姜望那赤金色的目光,牢牢锁着光甲巨人飞撤的轨迹,始终不曾缓脱。
虚空之中本无上下左右,但光甲巨人的脚下,显现无边无际的恐怖炼狱虚影。熊熊燃烧的炼狱烈火,自虚无中燃烧至真实,攀附在光甲巨人的巍峨之身。
这焰分三色的烈火,竟然把星光当做燃料,愈燃愈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