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现在是魂体状态,不然,肯定已经是满身大汗了。
“人是会变的,况且,你不是也听到了,我此来的目的是王爷指派的。”福生依旧不打算随意开口,如今,在这森罗殿内部,他不清楚构造的情况下,贸然被留很大几率是要被那为阴帅来个瓮中捉鳖的。
而在穿行期间,福生也确认了周围的环境。
首先,森罗殿内几乎是不会布置有守卫这么一说,但,没有守卫不代表没有其他防御手段。
仅就福生的观察而言,这处转接站便是由几十层巩固的阵法加持下,对接口不说稳如泰山,起码福生自认在不使用一剑一心的情况下,很难对其造成有效伤害。
保持怀疑态度的权豹始终站在离福生七步之外的位置,很显然她清楚,有一种能在七步内瞬发瞬至的剑术,哪怕跟在她身后的福生手中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一柄剑。
“你的意思是,王爷将你收入麾下。那么,你的目的呢?或者说,你想要王爷帮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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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转在二人头顶上的镜光闪烁间,福生和她前后脚落在了那倒立着的楼阁悬梯上。
经由转接站这么一个倒腾,福生竟然直接站在了原本应该是倒立着的天顶的位置,且现在全然没有任何不适。
这就非常的神奇了,其中原理他并不清楚,而眼下,也不适合继续追寻这种毫无帮助的真相。
“你知道每天和一群小孩相处的感觉是怎样的吗?”福生不知从哪来的灵感,他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一株盆栽里的鲜花,手指的指尖轻轻拂过花的叶面,那娇嫩欲滴的鲜红花瓣仿佛婴儿的皮肤般光滑细嫩。
“它们起先都很善良,就仿佛刚出生的小花苞一样,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花儿盛放的越来越美丽,可同时它们也丢掉了最开始的那份善良与纯真。”福生自顾自的说着,他的两根手指已经从花瓣顶部移动至花瓣下,根茎相连的位置。
只需要轻轻一提,这朵花就会瞬间死去,且短暂但永远的属于着摘取花朵的那个人。
“鬼母不会理解,因为,她从来只看最好的那一部分。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王爷对我不错,他将一名辅官的名额赐给了我,但前提是,我得让他满意。”
福生化作的冥动,将身子转向了权豹,后者始终眯着眼睛似乎在考虑什么。
见暂时糊弄过去,福生简单道“先去拿卷宗,紫府道宗那小子,你之前不是有接触过吗?对他有什么想说的?”
短时间内,找不到关于福生的任何破绽,而且这森罗殿内确实也不方便动手试探。暂且收起狐疑,权豹思索着简短说起对张福生的印象。
“先前,我们在隋城预备着为王爷降临做最后的准备,但事发突然,等接到了有人潜入的消息时,对方已经绕开我们去了府衙。在预计对方可能会去西处牢房和府衙率先破坏腾蛇大人的碑文时,我们扑了个空。”
福生默默听着,同时也是在复盘自己那天晚上经历的一系列事情,原来,最后感受到的那位竟然是地府八阴神之一,腾蛇的降临。
他心有余悸之时不忘问了句“对方是有备而来?”
权豹摇了摇头,她说“不清楚,蛇纪说一切以最坏的打算处理。我们三人分别去往其他地方寻找,府衙那里有长生门为王爷准备的仙躯守着,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事。”
“但万万没想到,那蠢东西竟然擅自做主离开了府衙,自己和那紫府道宗的小子碰上,还险些毁了王爷仙躯。”权豹说着,嘴角露出一抹不屑。
福生听明白了前因后果,他又问“听说,你们抓到了那小子,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王爷盯上了他的肉身,而且,那位小真人的身上有紫薇的气息,你知道的,能挤身真人境的没有一个不是上面的人。”
福生点点头,他内心一个猜想已经差不多被证实,即,真人境非是天人仙人垂青,否则必不可能突破。
由此,福生又引道“他会与紫薇有关系?”
权豹耸了耸肩,她向一边招手,一位书记员乘舟飞来,朝她行礼道“见过权豹大人。”
毫不客气的将他脚下飞舟征用,登上这玄妙事物的福生回看了眼身下那巨大书架藏在深渊底部的那些案牍。
在数以万年为尺度的存在面前,任何一件细小微弱的事都会有人去帮你记载,那些已经消失在滚滚长河里的人和事,都一个不落的留存在这里。
越是了解到地府的奇妙与宏伟,福生便越是为这个世界的支离而感到心碎。
他没去过天上,甚至都没想过天上的风格,他想的最多的还是宗门,是百姓。他也有过怨念,想着地府承恩以来,又何至于干出这等事来。
如今,他站在那扇宽广的书架面前,望着一个个陌生的,已经消失在时间长河里的名字,福生心中还是忍不住的有些唏嘘。
在地府看来,人间百载也不过是多那么几册几十策上百册的书籍,而历史,其实并不在乎。
权豹微不可查的在飞舟上轻轻点了两下,她对着身后有些异样的福生提醒道“第一次坐飞舟,我还是建议你坐下来。”
福生没察觉到对方的小动作,听到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提醒福生反倒是好奇,这看起来慢吞吞的玩意难不成还有什么危险。但出于对权豹的尊重,福生还是决定,顺着她的话去做。
就在他刚坐下来,便看见椅子旁有个黑漆漆的绳子。
“这是?”福生出声询问。
来不及解释,只听轰的一声,二人乘坐的飞舟猛然急转直下,福生差点没坐稳被带飞出去。
不知是故意搞这么一手,还是说本来就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权豹站在那里,脚下勾着船底特意留下来的坑洼,她神色冷峻道“历代道宗有专门陈列的藏馆,名为天阁藏室。”
这特殊的藏室不是现实意义的存在着,福生敢肯定,若非特殊密令,恐怕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未必能找得到。
也是,森罗殿内布局虽说严密,但毕竟是藏着有生死簿这样的神奇物件,如果真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放在那儿,反倒是有些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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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生抓着手边的绳子,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飞舟已经停了下来。
这里与外界其实并无区别,至少福生是这么认为的。
四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福生感觉到这里灵气的闭塞,想必已经完全和外界断绝了往来,只通过某种特殊方法进行传递。
由此,福生的目光看向了脚下的飞舟。
这物件确实不凡,首先可以肯定不是凡木打造。承载过程里,飞舟内部无数铭刻的花纹亮起,应该是用了某种术法绘制,而这力量的来源似乎与这片空间的本体相似。
权豹已经自顾自的走了出去,她身材高挑,腿也特长。两只柳叶弯梢眉下,那双不大但细长的眼眸向后侧着看向了福生。
“我记得,紫府道宗的位置应该是在中段靠后…嗯,在这儿。”
从飞舟上下来,福生打眼扫过四周,这里的分卷和外界那种一本书一付册便记载了几万几十万的那种不一样。
每个宗门,每个人,他们都有单独的一片区域,福生看到许多已经消失或者正在没落的道宗的名字。
“蜀山?清虚门?栖云宗…”福生依次念过去那些曾经声名显赫的名字,望着那些单独成册的一个个人名,甚至有的还有旁支等其他的名录。
“这里面的记载还挺详细。”福生一边说着,脚步加快跟上了权豹的步伐。
已经翻找到张福生卷宗的权豹将那本书一页页翻开,她一目十行,最终纸张停留在最后一页上,她说“这里至多只能记载到他们成为真人之前的事迹。”
福生接过她递来的那本书册,往前翻了翻,发现,那书上记载的内容,几乎就是自己生平的一个简洁回顾。
而越往前翻,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名字变了。
或者说,是换了个人,是在成为张福生之前,他的前世,前前世,前前前世,等等。
权豹叉着手站在一旁,她无聊道“这小子的前世没什么好看的,也就成为子衿剑主那段还有点意思。基本可以断定,他就是被紫薇选中,未来或许会有飞升的可能,但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拿下他,或者让他可以为王爷效力。”
福生快速浏览了一遍,他翻到自己成为子衿剑主的那一世,看见自己由一个亡了国的贵胄沦为打铁的琴师,最终走向了成为死士的道路。
那一世里,他发现了子衿剑但对方已经和自己一样是一柄残剑一柄断剑。
琴师整日抱着子衿哭泣,他悲愤道“如今我们俩都是废人了,这满腔的热血也洒不到应去的地方,子衿啊子衿,为之奈何?”
轻轻吐了一口气,福生将那书册带上,又看了眼其他人的。在紫虚真人那里停留了片刻,他伸手去拿,而这时一旁的权豹却笑了。
福生皱着眉头,伸出去的手没停下,仍是拿了起来。
一旁的权豹呵呵笑着,她支手捂住了脸孔,笑得却是那么的开心,她说“差点就给你骗过去了。”
福生拿起紫虚真人的书册直往后翻去,他语气不快不慢道“怎么?”
权豹看着依旧佯装镇定的福生,笑着伸出了手,一道灰白的光从她手掌向福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