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但也不全对。最开始,重楼只是怀疑莫待懂得蔷薇的炼制之法,且极有可能他就是那朵火蔷薇。毕竟,世间只有火蔷薇能解梨花榆火,而莫待几次三番证明,他恰好不那么怕梨花榆火。”方清歌盯着雪庆霄紧锁的眉头,嗤笑道,“怎么,又想起你的老相好了?死心吧!她医术再高也没本事炼制出火蔷薇。就像你说的,她是菩萨心肠,怎么忍心拿活人做实验呢!而想要炼制出火蔷薇,必须得经历千万次实验,没有数万人命为代价是不能成事的。”
雪庆霄被恶心到了:“你真是太无耻、太没人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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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摒弃了七情六欲的人才能得道成仙,没人性不是很正常么?你是在夸我?”方清歌面不改色,很是无所谓地道,“说回正题。原本我只是想弄清楚莫待、魔族、蔷薇花信号弹和蔷薇荆棘鞭之间的关系,谨防他包藏祸心,危害仙界。奈何那厮抵死不肯说实话,我不想白白放弃这么好可以大做文章的机会,便借口神隐族的人使用的是魔族术法,说他与魔族勾结,逼他上屠魔台,从而离间他与阿凌的感情。”回想起屠魔台事件的种种,方清歌没有悔意,只有得意,得意于自己的精明算计,得意于自己的精准打击。“我很了解阿凌,他对魔族厌之入骨,必定不愿莫待与之为伍,他会按照我的意思要莫待说出他们的藏身地点。当然了,我也了解莫待,他是一个会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绝对不会干那背信弃义之事。一个苦苦追问,一个闭口不答,他俩一准杠上。只要杠上了,以他俩的脾气,注定是个死结。死结难解,感情自然就会有嫌隙。有了嫌隙,我就有办法让阿凌舍莫待而选别人。”
“你……你太可怕了!莫待规规矩矩的修仙问道,从未有越矩犯上的行为,你为什么容不下他?难道就因为他拿着灵犀?”
“灵犀?一个死人的东西也值得我费心思?是我早就对阿凌的婚事有了安排,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儿女婚姻,父母做主,乃天经地义的事,我又没有逾越。”方清歌弹了弹指甲,像弹去看不见的令她生厌的腌臜东西,“我允许他与莫待谈情说爱,给日子添点色彩,但绝不允许他们谈婚论嫁!”
“你时常指责我放不下过去,不肯着眼未来,可是你却对一个跟我们的过去毫不相干的孩子咄咄相逼;你口口声声标榜自己仁慈宽仁,母爱无边,却只想着利用孩子们的婚姻为自己牟取利益,从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方清歌,你还能再虚伪点么?”
“虚伪?呵,那只是你一个人的看法而已。我把这件事告诉小千的时候,她可佩服我得很。”方清歌换了一支钗,绾了个随意舒适的发髻。“还有,我很不喜欢玥儿收他做关门弟子。你几时见过玥儿对徒弟那么上心?事事迁就也就罢了,还亲自教授,指导他剑法。太过偏爱一个俗家弟子,可不是好兆头。”
“玥儿一手创建碧霄宫,与一众掌门平起平坐,他有权力选择他喜欢的弟子。既然莫待是他的关门弟子,他亲自教授剑法就理所应当!庄羽和展翼的一身本事不也是得他亲传?同一件事,仙门弟子可以,俗家弟子就不可以。这就是你四处宣扬的众生平等?”
“众生平等?雪庆霄,你是在跟我讲笑话?生为不同世界的人,要如何平等?”方清歌冷笑道,“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么?你太天真,太理想化了!你总想着三界和平相处,共生共荣,皆大欢喜。你也不想想,就算我不争不夺,安分守己,甘于平淡,别人就也会那样想么?与其被人取而代之,听人差遣,不如力争上游,成为站在权力巅峰的人!说说看,我哪里不对了?”
“力争上游没有不对,想成为人上人也没有不对。前提是,你不能牺牲别人的幸福,不能伤害别人的权益,更不能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雪庆霄只觉得一个头三个大,实在不知道要如何说通冥顽不灵的人,“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只是希望你慎重行事,不要破坏阿凌与莫待的感情。”
“当初你我约法三章,你攘外,我安内,各管一摊事。这些事不在你负责的范围,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我自有道理。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
“是。怎么,我听不进去,你就要去阿凌那里说我的不是?你以为他会相信你?”方清歌差点笑出声来:你若不去说,我特意叫你来的这番心思岂不是白费了?你越是将我贬得一文不值,这场苦情戏才越好演,我也就越能稳操胜券。
“他会信的。他喜欢莫待,他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你不一样喜欢柳朝烟?不也一样答应了我的要求?”方清歌轻蔑地笑道,“不信你去试试,他应该在来瑶光殿的路上。”
雪庆霄被戳到痛处,气到语结却也无可反驳。他有说不出的悔恨,悔恨不该轻信方清歌之言,悔恨不该约法三章,悔恨不该不闻不问,悔恨不该听之任之,悔恨不该心怀期待……最让他悔不当初的,是没有顾好柳朝烟。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瑶光殿的,等到回过神来时,已身在观景园之外,还迎面撞上了雪凌寒。“阿凌,你这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