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住了甲胄束带的长发骤然松解,滴血的头颅只一瞬间便落在了那齐肩断裂的硕大伤痕处。
断裂的脖颈处,那些好似黑泥一般的血质蠕动间伸出了一只手臂,抗拒的托举着那滴血的头颅不让他跟身躯合二为一,而那本就畸变的身躯更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似的。
本来温和,缓慢的变异速度此时竟突飞猛进起来。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肋下便又生出了两只兽爪,那胸前的面庞也生出了密集的鳞片,平整的骨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凸起,好像要新长出一颗头颅似的。
“呵!”
张珂轻笑一声。
随后心念一动,一簇炽热的火焰猛的从脖颈喷薄而出,那黏腻的黑泥眨眼间被烤的干脆的同时,失去了向上动力的脑袋也是猛的一坠。
伴随着手臂的破碎,脱离了身体许久的头颅回到了它本来的位置。
而气势汹汹的畸变,也在正主回归,理智跟血脉的双重压制之下,满不情愿的逐渐褪去,万千之恶被心脏从身体各处收束回归,等待许久的三昧真火此时凝出了一个凶恶的蛇面。
污浊,混乱。
这些外来的东西散发着让任何活物都抗拒的深沉气息,不过好在三昧真火在张珂的培育下也逐渐跟正道偏离。
早先时候在胃囊中没吃饱受的气,如今却是有了发泄的源头。
就像是热火浇油一般。
原本已经严丝合缝,正在愈合的张珂,脖颈处忽的喷出熊熊烈焰,面庞上的七窍更是红的发亮。
看着刚刚开始,却胜负已定的体内,张珂挪开的目光看向了那被自己截胡的肉瘤,虽然可怖,但从堆叠的肉层中,却也能依稀看到,尚未被恶气侵染之前,河伯清秀的面貌。
“原以为大荒那边没用到的机会得耗费在伱身上。”
“我还没彻底当回无头氏呢,你就不行了?”
“就这?”
说话间,张珂放了把火,灼热的高温炙烤着那死而不倒的身躯,先前用来囚禁他的旋涡,此时被张珂挪来化作水幕将河伯的身体包裹了起来,既是防止某些诈尸的手段,也为了避免那些沾染了他气息的恶气重新逸散回蛮荒。
河伯是个意外。
蛮荒中,那些实力不强,却有着阴损能力的存在可不算少数,更何况越是实力强的,手段便越是广博,他可不想自己某天无缘鼓舞的昏睡至死。
而也因为如此,被烧灼的不止河伯的身躯,还有这片失去了施法者之后,正在迅速崩塌的空间,以及身下的水域。
默默地注视着火海的延展,看着大雾散去,却又水汽蒸腾的天地。
良久,张珂扭看向那从始至终见证了一切的十多个水神,笑道:“看完了,而北山阻碍如今也已经去了,我觉得诸位该去干活儿了,你们呢?”
“唯!”
“唯!”
“唯!”
伴随着一声声简短的回答,缩成一团的水神们跑的飞快,甚至于祂们都忘记了自己是一方神灵,有化虹腾飞之能,只靠着一双腿脚在平息的水域上乱窜。
见状,张珂摇了摇头。
而后他看向了手中的脑袋,无视了那愤恨的眼神,以及整个儿被齐根撕下的下颚:
“我原想着像你这么嘴臭的,直接斩了便是,但我现在改主意了,只斩你一个我心中怒火难消,治水之事又无期限,倘若你仍能传讯的话,先洗干净了,等我去黄河找你!”
要么不做,做就做绝。
虽然不知道不同时代的黄河河伯实力有没巨大的起伏,但左右他还有干戚没用,虽然这是个复活牌,可底牌这东西,万一藏成了机票那可就不怎么美妙了。
于是,回到龙侯山,跟言殊二人简单的讲了下自己要离开一阵的事情,也不顾他们的意见,伴随着一道光芒一闪而逝,下一刻张珂的身影从这片天地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
北山某处。
看着被捆在地上,一个劲儿挣扎的宓妃,女娲叹了口气。
她跟伏羲确实看不惯冰夷跟宓妃的这段感情,但在这之前也没阻止过。
年轻人么,哪儿有不固执己见的,不让他们碰的满头包,便不知道世间的残酷,更何况,自从被应龙打了一顿之后,冰夷那受不得打击崩盘的人设就更惹人厌烦了。
“如此也好,少了冰夷在中间,你跟羿也能安稳相处了,那孩子虽然经历了一场变故,可你父亲也帮忙看过了,初心未改,对你也很是爱护,更是人族,总好过像现在这样”
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泪眼婆娑的女儿,女娲又叹了口气,终归没把那些更冰冷且直观的想法吐露出来。
看着那柔和怜惜的目光,宓妃轻声问道:“但是母亲,兄长还未身死,您可帮他一下跟少尤讨个人情,便不至于如此了,羿确实好,但兄长曾经待我也很温和,他只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一时转不过来弯来,女儿觉得还可以试试,至少再给他一次机会.”
“太晚了!”
女娲摇摇头:“之前应龙便已绕过他一次,可这家伙死不悔改,他千不该,万不该假借应龙之名与少尤为难,更不该说出那些言辞。即便我劝了少尤,也有应龙会沿时间而上将他存在的痕迹一一抹除。”
“甚至,烛九阴已在人族之前的岁月开始铺垫,只等着应龙腾出空来,从此之后黄河河伯便再无冰夷之名!”
“蛮荒是,九州也是,他这次真是犯了弥天大错,便是你父出面也难劝应龙退让,毕竟,冰夷是真的触怒了轩辕一族,乃至于那边人神的逆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