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水刚提起的心又失落,本想有他爹娘在,眼下苏承恒的情形还好处理些——不过想来也是,倘若他们在这里,又怎会放任外面的恶人肆虐而不出手?
他重新收回目光,将毛巾递给赵风道:“你来擦伤口,我去取药。”
“什……”
小小年纪的赵风看着手中那已浸了血的毛巾,还有伤者血淋淋的小腿,都觉得心在发颤。
可他哥吩咐一声便去找药了,容不得她有犹疑。赵风很少见过他如此严肃的样子,不敢添乱,只好咬着牙握紧毛巾。
“你、你忍着点儿。”她说道,也不知那闭目之人听不听得见。然后她微颤着双手,轻轻扯开衣块的一角,开始顺着伤口边缘焐热擦拭。
粘连的衣块一点点地掉落下来。
小主,
“拿着这个。”赵水递过药瓶道。
“好。”赵风慌忙接过。
药粉洒在那蜈蚣般的斧伤处,赵水又取过毛巾擦着血流,从楼梯处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一人领着位郎君匆匆过来,说道:“这位是郎中。”
那郎中扫了眼苏承恒的伤势,立即蹲下身把住他的脉搏,又挨个看向地上为数不多的伤药瓶,皱了皱眉。
“他怎么样?”赵水急切问道。
“去取火盆,到后厨找找有没有剩下的草木灰烬,还有火钳。”郎中吩咐道,才转向他回答,“暂时性命无碍,但若伤口感染,腿脚怕是会留下祸根。得尽快正经医治才行。”
腿脚留下祸根……
赵水以前听镇里的人说过,有人上山被捕兽夹夹到腿,耽误医治差点儿得割断,后来虽然救下,但从此走路都一瘸一拐了。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赵水看向愈渐松落的大门,心道。
“风儿,帮郎中照顾好他。”一句话吩咐完,他已近门下。
几枚铜片穿过窗纸飞射出去,击退门前的恶人,一个身影从门中一闪而过,随后门又被立即关上。
站在前面的几名恶人被这迎面而来之人惊得一怔,正要定睛看清,迎面却飞来一物,小而有力,正中他们的眼睛。
一时间,双目剧痛难忍,几个恶人手中乱挥,却无一再往前动弹一步。
赵水收回抛物的双手,胸口有一瞬犹疑的堵闷——
“切勿动害人之念。”这是他爹授他武艺时,千叮咛万嘱咐的。
赵水也不知晓此刻心头升起的是否算作那“害人之念”。
一声干脆的鞭响打破了他的思绪。
只见不远处的那位持鞭郎君,一鞭挥出,将一恶人壮汉缠住,甩出十步之外,正撞南墙。紧接着又是旋身一鞭,将一人手上的大刀抢下贴地抛出,直割伤数人脚腕。
在他旁边,还多了个壮实的高个儿男子,铁棍乱目,一下子击晕了三人。
“出手更狠呐。”赵水啧啧摇头,放下了心头闪过的无用忧虑。
“多谢。”他一个跟头翻到持鞭郎君身旁,说道。
目光转回酒楼旁,赵水只见恶人队伍在新来几位的相助下,只剩下了十几人,正往后退着。
“小心他们还有后招。”持鞭郎君目光炯炯,面色镇静地说道。
果然,如他所料,片刻之后隐约传来一声哨响,两个恶人从街角冒出,手持烧得正旺的几支火把,径直往酒楼跑来。
火把被抛入空中,旋转如火舌。楼中之人见状,无一不面露惊惶,纷纷退开了窗边。
不好!
赵水赶紧摸出一把铜钱,奋力抛出,挡开了其中的两支。而他身旁的持鞭郎君也持鞭抖转,长绳缠住了另外的一支火把,往回勾走。
这一串街巷房连着房,倘若火真被点燃了,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赵水与持鞭郎君利用功夫的优势,一左一右守在狗急跳墙的恶人面前,一同抵挡那纷至沓来的火苗子。
这简直是对赵水反应力的考验,连他爹都没出过这样的难题——
更何况,背后压着他的,可是数十条的人命啊。
“退开!”持鞭郎君喝道。
赵水闻言弯身下腰,鞭绳从他胸前甩过,缠绕住旁边一根即将撞上窗栏的火把,摔回了恶人的身上。
然而一个走神,又一小火苗蹿向持鞭郎君,赵水立即出手将它击开。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点头致意。
“传——”
大街上,忽然传来一声长呼。
“前方作乱之人,速速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