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掀开,穿着“含羞草”黑色礼服的景水香走下,小心地站在李元身侧,恭敬道:“见过姑殿主。”
姑雪见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李元这才道:“姑殿主,我想带平安出去转转。”
姑雪见道:“平安还在苦修之中,此时不宜松懈。”
李元道:“也就在这内城转转,并不会去远。我女儿没了,想多和儿子聚聚。”
景水香霍然抬头,眼里闪烁着光芒。
姑雪见犹豫了下,道:“那好吧。”
说罢,她去内宅领出了正在练刀的李平安,好好交待了一番,这才让李平安随李元离去。
一路上,李元听自家儿子吹着牛逼,说什么“天下第一刀指日可待”,说什么“他的师兄弟太弱了”之类的话.
李元也没反驳,他算看出来了,自家儿子似乎继承了姑系的作风,而且似乎是姑系中的激进派,不仅好战,而且还中二,甚至连姑雪见都要甘拜下风。
至于李元教导的那《稳字经》,早不知道被他忘到哪个旮旯里去了。
李元隐隐猜到,这可能和儿子修炼的功法有关,就好像练【霸刀】的人终归可能是英雄气多点,练【邪刀】的人却更可能是邪门歪道
儿子已经用天赋证明了他确实拥有着神木殿的“天生影血”,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他既定的性格与宿命。
李元不再教他谨慎,只是和他聊了会儿极乐园勘察的事,希望他能够从那位姑家长老的死身上汲取教训。
这一次,父子相处还勉强算融洽。
傍晚时分,李元准时将李平安送回了姑家,交到了姑雪见手里,然后道别。
在他回到景家时,一名景家弟子却在等他。
见他回来,那景家弟子笑着道:“李师,家主寻你有些事。”
李元看了眼景水香,道:“我去去就回。”
片刻后,李元随弟子见到了景家家主。
景半枫斥退众人后,悄声道:“李师,过几日,又有劳你随几位长老外出一次了。
这一次,我虽然不去,但崔无忌是去的,他还是随身保护你,除了他之外,还有三名长老一起行动。”
李元笑了起来,他的“进出权”已经开始稳固了,于是道:“阵仗挺大的,这次是做什么?”
景半枫道:“围剿一位黑莲教五品,还有一位行骸里的重要人物。到时候,你只要按着既定的舆图轨迹释放往生花墙就可以了。
这些花墙会让黑莲教弟子,还有行骸彻底被分割开来,到时候便于我们行动。”
李元点点头,道:“没问题。”
当晚,他回到宅子,沐浴更衣后,景水香无度求取,一次又一次地疯狂着,口中喃喃着“我也想给相公一个孩子”。
李元这才想起白天时这位娘子的异常。
好像是在他说了“我女儿没了,想多和儿子聚聚”之后,景水香就在想什么。
原来是在想这个啊。
他体魄强大,根本不会因这种事而感到疲惫,可景水香却完全是如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
李元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娘子,总觉得即便两人如此肌肤相贴了,却还是隔着遥远的距离。
而另一位阴妃娘娘,不知是痴迷修炼,还是和景水香性子相冲,今日便是连家都不回了.
一个月后。
李元外出归来。
大战没他什么事,而且他还有崔无忌保护着。
景水香好像不用修炼似的,听到他今天回来,便一道早便来到内城的城门处等他。
而在看到他后,更是一刻也无法分开地黏了过来。
李元任由她挽着,在街头漫步。
青砖石的路道,走着很有古风的韵味。
而就在这时,两人身后忽地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一匹匹快马穿入城门,进入了三重门后。
马上之人,俱是六品。
而为首之人,头顶飘着“765~850”的数字,身披一袭青木铠甲,手握一柄巨剑,周身散发着一种“毁灭”的韵味,这在神木殿弟子之中很少见。
李元的视线在他身上掠过,又落定在了后面中段的一名神木殿弟子身上,那是个面容颇带几分豪情,气质有几分儒雅的男子。
这不是李元的大外甥阎牧又是谁?
李元扫了一眼阎牧,这几年来,两人明明都在同一个地方,但却见面极少。
李元空下来的时候,阎牧外出做事了。
阎牧回来了,找上门来,李元却又在忙。
此时,两人竟是意外地撞见了,眼中纷纷露出欣喜,大有一副“与君痛饮三百杯”的架势
而阎牧翻身下马,正要说什么,可阎牧前面那人却比他还快。
那人翻身下马,巨剑拄地,野兽般强大的躯体直接拜倒在地,朝着李元身后的景水香,恭敬却又憋屈地道了声:“香王。”
拜完之后,那人又迅速地上马,不再多言,欲要离去。
香王?
李元神色古怪地扫了扫身后自家娘子,然后正想拉过大外甥问一问。
而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有一个女子的声音。
“向海楼,你认错人了,这位可不是香王。”
李元侧头,却见是个体型彪悍的女子。
那女子对李元行了行礼,道:“李师,我是姑家姑谢,您与景姑娘大婚时,我曾经远远见过您。而向海楼师兄常年在外,难得回来一次,所以才会认错,错将景姑娘认作其他人。”
本要远去的向海楼愣了下,转身道:“你不是香王?不可能”
说罢,他用一种屈辱、尊重、仇恨等交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道:“我这些年来一直在磨砺自己,就是为了打败你,我怎么可能忘记”
话音未落,却又被那名叫姑谢的女子打断了:“向师兄,你真的认错了。你都多少年没回来了?内城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你认错人也正常。
再说了,你认识的那位香王有可能这般小鸟依人地嫁给一个男人吗?”
说罢,她挑了挑下巴。
而景水香则是从后搂着李元的胳膊。
向海楼犹豫了下,却不再多说,而是策马离去。
姑谢也对李元抱了抱拳,道了声:“李师见谅。”
李元微笑道:“无妨。”
眼见着众人离去,李元又拉了拉阎牧,轻声问:“你认识我这娘子吗?”
阎牧摇摇头。
见到李元狐疑的目光,阎牧又道了声:“我入门晚,很多事真的不知道那向师兄都是入门二十年的老人了。估计香王是他的什么故人吧?”
李元不再纠缠,道:“空了来寻我喝酒。”
阎牧苦笑道:“我在外面是九死一生.行,喝酒我晚点来寻你。”
待到人皆去远,李元挽过自家娘子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然后问了声:“娘子,香王是你吗?”
话音才落下,景水香忽地面色苍白,然后直接跪倒在地,道:“对不起,相公,对不起.我,我过去确实被叫香王,可我早就不是了。
我错了,我不该隐瞒你,我”
说着,她竟然伸手要甩自己巴掌。
李元握住了她的手,轻叹一口气。
他知道,他和眼前这女人终究不可能亲密无间了。
然而,这女人既然如此卑微,那么他便也会付出该有的温柔。
他将娇小的娘子抱起,小心地掸去她膝盖上的尘埃,又抬手轻轻抹去她的眼泪,道了声:“对不起,我不该问,每个人.都有过去的。”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李元出勤协助作战的次数越来越多。
他的“自由”又开始慢慢恢复。
逐渐的,他甚至可以一个人独自去到二重门,甚至一重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