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平安倒在冰雪里,全身上下都已被震的出了血。
“呵”
他发出轻笑。
“呵呵.”
轻笑又转为狂笑。
“李平安啊李平安,你还真是个废物。”
他跪倒在地,单手拄刀,双拳捏紧,“我太弱了,太弱了,太弱了.
四品,我要突破四品.
否则,我谁都救不了,什么事情都要父亲出手。哪怕是母亲的沉睡之地,也都是父亲揽下的我这个做儿子的,又做了什么?”
“真是不孝啊。”
“李平安,你真是无能,又不孝,哈哈哈哈。”
他平生受到的打击极少,天赋极佳,师父宠爱,师妹追捧,就连执行的任务也是被挑选过确认没太大危险的。
他就是个活在温室里的强者,尽管他并非不谙世事,可一旦遇到重大打击,便容易如现在这般。
永夜无春秋,但外面却是夏日走到了尽头。
头戴花圈的男子神色带笑,他拄着拐杖快速地掠行在山地,那一缕血脉中的联系,便是隔着千里万里他依然能察觉。
这一次,他决定去看看那个孩子。
原本,他并未有此打算,至少没准备这么急。
可那孩子是个不错的线,可以让他与那位神秘的李师,以及阎君结个善缘。
之后,再说服阎君去完成阴阳大同,应该就会好许多了。
时势如落子,一旦势尽却又未生新力,那便是再强大,也离失败不远了。
所以,苏木神更加倾向于莲教.完了。
他出手,不是为了帮莲教,而只是为了完成阴阳大同。
现在,他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在奔走。
玉京城。
幽骑已整备完成。
两千两百的幽骑列队于此,而作为统帅者的彭冥衣和萤濯妖则是被簇拥在中间。
这段时间,不少莲教弟子都围聚在了两人身侧,这其中包括红莲白莲的弟子。
至于原本赵古同一脉的行骸则是隐匿了。
原因很简单,这些行骸一旦出现,就会遭遇鬼仆的截杀,如今一个个儿都藏在鬼街,哪儿都不敢去。
最近,莲教一直在吵。
有人说要驻守玉京,如之前那般拥立新帝。
有人说玉京其实是一座孤城,既然没有能够完成目的,那就该迅速撤回南地,重新隐藏起来。
还有人说再等等,毕竟南地局势未明,若还能够继续阴阳大同,他们却离开了,那下次再要打到玉京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功夫。
总之,就是有人说撤,有人说留,还有人说等
但不论如何,其他各大势力也慢慢缓过神来。
莲教之中,就连最普通的弟子都能感知到一种“逐渐被包围”的感觉。
幽骑是无敌,可幽骑也不是永远不需要休息的永动机。
就算将幽骑一分为二,可统帅幽骑的彭冥衣以及萤濯妖却也只是普通人的体质,两人是需要休息的。
这就导致幽骑产生了破绽。
之所以莲教还能坚挺在这里,是因为莲教本身底蕴丰厚,周边藏了许多红莲和白莲弟子,前者暗杀,后者信报.
这样的组合,使得幽骑能够及时的得到信息,从而做出准确的迅疾的行动,并轻易地击溃了附近的几个新近聚集的江湖势力据点。
横扫无敌,一如之前。
江湖势力,不得不退避三舍,宛如群狼窥虎,安静地等着这只虎露出更大破绽。
这一日.
莲教主帐。
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忽道:“南下吧!”
这是白莲教教主——白莲珏。
这位教主显然不是玉骸,她一双妙目便是稍稍顾盼,也是流转生姿,勾魂夺魄。
她才出声,另一个板寸头、强壮胜熊、满身都是泛黑肌肉的男子跟着道:“这里不是久居之地,回到南地,我们就守着南地,然后安心发展问刀宫,产出更多的幽骑。幽骑越来越多,谁还是我们的对手?”
这位是红莲教教主,亦即是曾经的红莲太子————彭巢。
萤濯妖道:“产生欲露的蛇,如今已不在南地,而在玉京。
产生无忧花的花店,却不在玉京,而在南地。
要制造幽骑,这两者缺一不可。
更何况.我们并不是殓衣斋的玉骸,而赵古同又已经死了。
若是南下,我们便无法再制造幽骑,结局比在这儿好不了多少。”
便是莲教上层也在激烈争论。
三人顿了顿,看向那漂亮的银发少年。
“冥衣教主,你是什么想法?”
彭巢瓮声问。
正说着,外面忽地传来奔跑声,紧接着便是急促的传报。
“教主,教主,殓衣斋又传来消息了!”
众人停止讨论,却见一个莲教弟子匆匆地跑入主帐,然后道:“有有不少弟子忽地在睡梦中开始胡言乱语,只说着‘让彭冥衣速速来见我’之类的话。
然后等到白天,不少弟子都发了疯,抓着人就发出尖叫‘让彭冥衣速速来见我’。”
银发少年道:“请去殓衣斋,在门口告诉那位我会很快过来。”
那莲教弟子恭敬应了声,然后急忙下去。
白莲珏道:“果然,没有了玉骸,殓衣斋已经开始疯狂了”
萤濯妖道:“可这也是个契机。
此时的殓衣斋已不是过去的殓衣斋,它有一部分乃是奇兽园的蛇.若是冥衣教主可以成为这新鬼域的玉骸,那玉京便可成为我们新的定居之地。
而只要我们在殓衣斋附近,便是永远无法被攻破。”
彭巢瓮声问:“玉骸能变吗?”
萤濯妖和彭冥衣微微安静。
彭冥衣忽道:“能变的,我能感受到自己和殓衣斋之间的联系,只要这种联系扩大了,我就可以变成它的玉骸。”
他起身,道:“那我便去了。”
说罢,他起身,面带笑容,骑上了一匹马,往远而去。
可出人意料的是,彭冥衣并没有往殓衣斋而去。
他在去到一半的时候,忽地拉了拉缰绳,马匹侧向了另一边,继而穿过幽深巷道,又施展手段,离开了玉京.
堂堂黑莲教教主,若是想着悄悄离开哪个地方,只要那地方没有专门设伏,那便根本不可能拦下他。
彭冥衣虽然离开了玉京,但他的马却留下了。
可他却毫不在意。
他双手张开,面色陶醉地在初秋的风里奔跑。
“幸福吗?”
他好似在自问。
然后又自答:“摆脱了束缚,不再需要去执行使命,那才是幸福。
我不是殓衣斋的玉骸,也不是南地那位阎君的玉骸我就是我。”
“这种自由的感觉,果然和我期盼的一样,真的好幸福呢”
他虽是普通人,但却是玉骸中的强者。
这来时的路,他自都记得。
所以,他便不走那些路,而是往穷乡僻壤走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
彭冥衣也不知道玉京城那边如何了。
他已完全不管了。
他走过了青山绿水,饿了摘些野果,渴了喝点山泉,终于.他攀爬到了此处最高的悬崖之上。
崖上,绿荫繁茂。
崖前,云涛如潮。
崖下,隐有深水湍急之声。
彭冥衣双手张开,他仰面朝天,幸福地朝着太阳,他脑海里闪过许多许多的零星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