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弟子心底又恐惧又好奇。
他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都已经易容到他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果?
李元随手将这弟子斩杀,这才舒了口气。
模样会骗人,但身侧的数据不会。
无论这仙域弟子变成什么模样,但他的数据总是不会的。
而随着这个仙域弟子的死去,玉京城的东海势力这才算是彻底拔除了。
刷。
李元再度回到安神殿时,已是午后。
即便以他的能耐,这几日也是非常累了。
在看到谢薇后,他道了句:“都解决了,你可以对其他八道节度使出手了。但削藩之事,我暂时不会参与。”
谢薇忽地盈盈拜下。
李元搀扶住她,问:“怎么了?”
谢薇柔声道:“多谢前辈为我谢家报仇血恨,此事,别人或许不知,但谢薇已然明了于心。今后谢薇不是龙脉的人,也不会是仙域的人,而只会是前辈的人。”
说罢,她忽地唤道:“来人!”
两个宫女从外而来,谢薇道:“瑶心池可曾建好?”
一宫女道:“启禀太后,前日刚刚竣工。”
谢薇道:“摆驾瑶心池。”
马车备好,她又招了招手,喊道:“常信,上车来,随哀家一同去瑶心池沐浴。这些天你让哀家好开心,哀家便赏你。”
太后宠爱内侍的消息早就传开了,那俩宫女也是见怪不怪。
不仅如此,太后这些日子似是容光焕发,好似得了滋润般,然而.一个内侍根本不可能给太后带来这些。
除非,这是一个假内侍。
然而这消息却只是在众人心底传着,却没人敢说。
李元疲惫,听到谢薇要折腾,便上了车,这般的体验也是难得。
瑶心池乃是一座天然温泉,仅供皇室所用,其地处皇宫以北,只是在莲教战乱时这温泉被掩埋,如今疏浚,重建自是花了不少功夫,又等了不少时间,才让这温泉重新清澈,周边环境重新雅致。
片刻后.
瑶心池里传来女子欢笑的声音。
宫女在外面面相觑,因为那是太后的笑声。
池水哗哗作响,隐约间还有些淫靡的动静,只听得宫女们面红耳热,心儿直跳。
温泉水荡漾着,抚过雪白的胴体。
水中,李元双手舒展,舒服地浸泡在温泉中,而如今这片大陆上最有权势的女人则是缠在他身侧,与他尽情地好着。
淫靡,荒唐却又刺激的体验,充斥在李元心底.
而就在这时,他忽地听到远处传来快速的脚步声,以及框里哐当的剑甲碰撞声。
他想动,却被谢薇缠着。
太后双颊发红,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又抬头吩咐道:“谁都不许进来。”
门外宫女旋即应答道:“是,太后。”
她们能在这儿,自是太后心腹。
而太后本就是暗卫统领,这能放在身边的自然都有不弱的实力。
便是随行守在瑶心池附近这些宫女中,便有四个五品。
很快,李元又听到瑶心池入口的殿门处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太后压着他肩膀。
而门外传来宫女汇报的声音。
“启禀太后,是天子来了。”
“天子?”谢薇露出笑,她眼珠忽地动了动,道,“那就让天子一人进来,待到这垂帘前,你就说哀家正和常内侍在其中。”
门外宫女愕然了下,旋即道:“是”
李元看着身上的女子,道:“你这是做什么?”
谢薇道:“他迟早得接受你。”
李元道:“他连着龙脉,而且他还是个孩子。”
谢薇道:“天子,从来都不是孩子。”
李元道:“他不会接受我的你这么做,只会让他恨我,恨你。”
谢薇道:“那就用这仇恨去培育他,这是哀家教育他的方式,若是某一天他连哀家的五指山都能翻过来,那哀家也才真正放心他做这个天子。
哀家好歹还能包容他,还能让他走错后重新开始,换成旁人,可未必了。
哀家虽然厌恶他,但他身体里毕竟还流淌着我谢家的血脉。
哀家希望他成为一个真正的,强大的天子,而不是一个被任何势力玩弄于手掌的傀儡。”
两人说这话的功夫,门外已经厚重的愤怒的喘息声,以及传来宫女恭敬的“参见陛下,太后和常内侍正在帘后”。
说罢,宫女盈盈退开。
帘外,屋室内,连枝烛台上火烛烈烈,照亮一个大男孩魁梧的身形。
大男孩身裹龙袍,右手五指死死地握着青镡的长剑,他身形微佝,面容愤怒扭曲,便是站在这里,他依然能听到帘子后传来的水流哗哗声。
烛光,照出他孤单又仿徨的身影。
“母后?”
姬护迟疑着喊出这称谓。
因为即便到了此时此刻,他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那个男人去的太早了,可那个男人对他很好,在那个男人死后,他小小的心灵就种下了一颗种子:他要孝敬母后,也要为了那个男人来守护母后。
他的名字叫“护”,上天让他于乱世纷呈之际诞临于皇室之家,又坐上皇座,便是要他守护亲人,守护国家。
可现在.
帘后传来端庄温柔的声音。
“是护儿呀?这么晚了,来这儿做什么?”
姬护沉声道:“朕敢问常内侍可在?”
帘后沉默了下,又传来太后端庄却略带愤怒的声音。
“护儿想知道,自己进来看看便是了。”
姬护道:“儿臣不敢。”
谢薇道:“你的心思应该放在治理国家上,是谁蛊惑你来后宫的?”
姬护叹息道:“最近后宫多有传闻,说.说母后和常内侍时常共处一室,如今”
谢薇道:“你都知道了。”
姬护得到她承认,先是一愣,然后握剑仰天发出一声怒吼,讥讽道:“母后是想给护儿再找一个内侍做爹吗?!!”
帘子后沉默片刻,忽地传来太后的一声冷笑。
“既然如此,那不如护儿便封常内侍为逍遥侯。
之后如若面见,当口诵假父。”
姬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双瞳发红,面容狰狞,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啊!!!”
他举起剑,便要往里冲。
而就在这时,帘子后又传来太后冷漠的声音。
“你是天子,不是莽夫。鱼肠随你来了吗?高开平在外面吗?如果都不在,你怎么敢闯进来?”
姬护颤巍巍地握着剑,他双瞳通红,一行热泪从脸颊流了下来。
“母后.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您,您这样怎么对得起父亲?”
太后的笑声传来。
“还是个孩子啊。”
笑旋即收敛,变成冷厉的呵责:“出去!”
“母后.”
“哀家让你出去!”
说罢,她道了声:“来人。”
话音才落,两道宫女的身影从外掠入,拦在了大男孩面前。
姬护双目变得越发阴冷,握着剑柄的五指紧地几乎要碾碎这柄,他擦去泪水,恭声道:“儿臣告退。”
说罢,他佝着腰,阴着眼,大踏步离去。
帘布后,太后表情古怪地看着身前的男人,忽地笑道:“我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居然说了你,看来你陪他玩风筝,驮着他到处跑,带他偷偷去府外买糖吃,都没白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