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下则是放了本很是陈旧的书,中间有这方印,看起来像是被用来垫桌脚了。
他视线掠了过去,却旋即皱眉,随手抓起那陈旧的书,扫了两眼。
只两眼,这呼延阿便心脏狂跳。
是它!
就是它!
兽王经!
作为呼延家本家之人,呼延阿对于“驯狼之术”知道不少,这一翻便在这本旧书里找到了他熟悉的知识,也看到了一些更高深的东西。
所以,他确定,这就是他找了三十年的《兽王经》!
当铺的人自然不知这呼延阿心中所想,见他皱眉,还以为他不喜,便忙道:“这些宫人也真是的,什么东西都往外拿,这破书分明就是垫桌子的,却居然也拿了过来,晦气。”
呼延阿丢开《兽王经》,嫌弃地摆了摆手,然后又道:“算了算了,人家偷偷摸摸地拿点东西出来也都是冒着砍头风险的,不容易啊。
我知道,你也难,这种货想处理也有很大风险,难难难啊。”
那当铺之人连声道:“是啊,生意不好做啊,还要扈老爷多多关照才是。”
呼延阿在外自然不姓呼延,而是假名“扈”。
此时他闻言,便摆出豪气之态,将那一包物件全收了起来,道:“行,我全要了,东西好不好无所谓,主要是我和掌柜的一见如故,就当交个朋友。”
那掌柜的大喜,忙搬出算盘算价格去了,最终以三百两黄金的价格成交了。
三百两黄金.便买了《兽王经》还有那“兽牙”。
人生之际遇,真是难以想象。
呼延阿得了这两物,却依然淡定,再商队辗转去了北方后,将这两物安然地送到了呼延家本家手中。
然而,“兽牙”早就没用了。
《兽王经》里绝大部分内容也失了效,可是.其上却还记载了诸多“驯养之法”,以及“野兽习性”。
除了“驯狼”,还有“驯虎”、“驯象”等各种法门。
呼延家新家主呼延海,握着《兽王经》,仔细研读,却又暗暗叹息,这《兽王经》还有用,但用处却没那么大。
而在呼延海案边的另一头,却还放着那本已经被翻烂了的《人皇武经》。
奇迹,并没有降临在这位“重生者”身上。
呼延海.也参不透那呼吸法和山河之气的奥秘。
他越发烦躁,心中如被堵着,于是起身散步,走着走着,不觉就到了一处狼厩。
群狼在其间关着,而忽然他听到那给群狼喂肉的汉子在嘀咕着“这小狼崽子好奇怪啊,没见过这样的”。
呼延海走近。
那汉子听到脚步声,侧头,看清来人,急忙肃然道:“家主!”
呼延海问:“狼崽子怎么奇怪了?”
那汉子忙道:“只是我胡言乱语罢了”
呼延海换了副温和神色,笑道:“我呼延家皆是一家人,有什么东西,也和我说说。”
那汉子这才领着呼延海悄悄走到一边,从侧边指着远处,轻声道:“家主,你看那狼崽子,眼神.怪怪的,就像人在思索一样。
若是旁人也无法发现,但我却不知道了喂了多少狼崽子,这样特殊的狼,我就一下子就发现了。
不仅如此这只狼崽子还会装。
嘿.
它若发现你看它,就会换个模样。
不信,您瞧着。”
说罢,那汉子抓着肉又跑正面去了。
而当他出现,呼延海却发现那狼崽子眼神果然变了,变得就是一只狼,而全然不复之前的模样。
他瞳孔紧缩,却旋即眯起。
他跑过去,抱出了那狼崽子,然后回了自己的营帐。
他把狼崽子放在案几上,取了肉给它吃。
狼崽子最初有些怕生,紧接着却又表现的恰如一只狼般,过来吃肉。
它吃着吃着,呼延海忽地凑近它,在它耳边道:“其实,我也是重生的。”
那狼崽子乍然听到这般的话,身子一僵。
这一“僵”落在呼延海眼中。
呼延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兽王经》和“兽牙”没那么有效,以及《人皇武经》无法参透的苦恼,一时间竟冲淡了许多。
那扇门!
不交出去,果然是对的!
唐门。
“又一年冬了.”
悠长的叹息。
一个“又”字道尽了其中苦楚。
唐十一坐在唐门中心的那层玄冰高塔上。
四条寒铁锁链在朦胧的雪雾山风里轻轻晃动,发出沉重刺耳的声音。
唐十一外层巨大的傀儡身子已经坑坑洼洼。
而平日里,她也常在塔底玄冰附近待着,以延缓“灵气溃散”的速度。
此时,她坐在云上塔边,看着周边悬崖深谷上空的片片飞雪,眼神里透出难以想象的绝望之色。
“这片大地是太平了。”
“可是.还是没人能悟透《人皇武经》。”
“我参不透,真的参不透!”
唐十一痛苦万分。
她自安定乱世后,便回到此处,终日参悟《人皇武经》,同时也了解着江湖上的情况。
江湖之上,与她一般在闭关苦苦参悟《人皇武经》的高手不在少数,但却没有一个人能悟出其中奥秘。
“时间不多了!”
“元帝为我们争取来了时间,我不能浪费,不能,决不能!”
唐十一几欲发疯。
她现在连死都不怕,就想着能够悟出这《人皇武经》的秘密。
正想着,她却忽地看到锁链对面的高塔上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很轻,轻到几乎没人察觉。
唐十一身形一动,悄悄隐入塔中,再看去时,却见对面的暗器塔上出现了一个少女。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生的很是漂亮,但看她之人第一眼却不会看到她的漂亮,而只会看到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狂野的特殊的眼睛,凶的很,也傲的很,就像玫瑰的刺。
少女竟穿着唐门长老的女式衣袍,来到锁链前,双手展开维持平衡,然后悄悄地上了锁链,继而如履平地地走过了锁链,来到了中心塔。
她偷偷摸摸地走入塔里,却未想到才入门却是陡然看到了在塔侧坐着的唐十一。
高逾三丈的傀儡俯瞰着这黄衣少女。
唐十一虽名为家主,却已不管外门之事。
此时管事的,乃是原本一位唐门大长老。
对于门中人事变动,唐十一知道的并不多。
“唐门长老唐卓,参见家主!”少女急忙拜倒。
唐十一冷冷看着她,问:“未得命令来这里,得罚。”
唐卓不狡辩,也不惶恐认罪,而是道:“我想见老太太!”
唐十一愣了下,问:“为何?”
唐卓道:“我我想说服老太太。”
她深吸一口气,勇敢地表达着自己的看法:“我唐门不该偏安一隅,而应该出蜀中,称霸中土,至少称霸整个江湖!让江湖以我唐门为尊!
别人都在追寻那《人皇武经》。我虽看了,但却觉得与其让生命消耗在参悟这一门虚无缥缈的功法上,不如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做一些不会让自己老了后悔的事!”
在名动天下的明月尊主面前说出这番话,所需的勇气难以想象。
但这名叫唐卓的少女却似有着这般的大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