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少女的模样。
有一丝疏远,却又有着更多的亲近。
她也在努力适应他的存在。
李元双手抱起少女的脸颊,亲了一下。
柳珑愣了愣,愕然的神色变得温柔,“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明天,阿娘把你托付给这儿的农妇照料,阿娘需要去唐门一次。
等阿娘下山了,一定会来接你。”
‘去唐门?
那不正好么?’
本来他还需要过好几年才有可能抵达唐门,如今有这现成的好事,李元自然不想放弃这机会。
他“啪”一下抱紧了少女,黏糊着缠在她身上。
柳珑笑了起来:“舍不得呀?”
李元紧紧抱着她。
柳珑不再说话。
事实上,她不太喜欢这般山野里捡来的婴儿,甚至在晨间的时候,她还想过先哄哄阿庭,然后再把他送给农妇照料。
她有太多太多事要做,哪管来一个小婴儿?
不过,这孩子漂亮的很,懂事的很,也没有“她想象中那般的屎尿一大把”。
这就很讨喜了。
此时见到他如此依恋自己,柳珑也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动。
她打定主意,若明早这孩子还是如此,那么.她便背着他去唐门。
一夜过去。
大早上,李元就被弄醒了,却见阿庭正趴着在看他。
被褥里就小女孩和男婴。
看到他醒来,阿庭侧身,朝着空气喊道:“娘,弟弟醒啦!”
柳珑从外返回,她似是刚练完剑,周身还腾着些微汗气,俏脸看定李元,便过来,给李元穿上从村子里花了些铜板收来的衣裤,继而端着他去尿尿了。
这种清醒的羞耻体验,李元平生还是第一次有。
要知道,便是“上一次转生”,他这些也都是自己解决的。
可现在,他有什么办法呢?
待尿尿完,李元又被穿上了古式的尿布,然后柳珑将他放在大腿上,喂他吃东西。
饭吃完,柳珑笑看着一侧的农妇,又看着李元道:“娘亲走啦!”
说着,她便将李元递给那农妇。
这农妇便是此间主人,柳珑是花了钱暂住此处的。
可李元哪里肯,只是抱紧柳珑的手臂,如同一只树袋熊。
柳珑神色逐渐柔和,她看向农妇道:“马大娘,那算了吧,这孩子想跟着我。”
农妇道:“柳娘子一个人可真不容易啊,娘子相公呢?”
“相公?”
柳珑愣了下。
她没有太多关于这一世相公的印象,似是在诞下阿庭后没多久便病故了。
反倒是前一世的那位她至今难忘。
事实上,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一世还会成婚。
明明她根本就没想生孩子,也没想再寻男人。
这些思绪一闪而过。
农妇见她沉默,也不多问。
而柳珑则是背上李元,携着阿庭一同登山去了。
李元在少女肩上一颠一颠,视线则在观察着周边。
他需要尽快确认现在是什么时候,也需要知道是否超凡已经出现。
午后,柳珑来到唐门山门。
三人仰头看着那高耸入云的五座高塔。
李元暗暗舒了口气,至少没太离谱。
而下一刹,他便看到值守的唐门弟子冷冷盯过来,左侧一名弟子冷声问:“何人?”
柳珑道:“快剑,柳珑。”
“没听过。”唐门弟子道,“快些下山吧。”
柳珑道:“我曾于三日前来此递呈拜帖,我想求见唐老太太。”
那唐门弟子扫了眼身侧另一名弟子。
那弟子道:“我进去问问。”
须臾,那弟子返回,道:“伱递了拜帖,还自称是老太太故人,但这明显是说了谎。如今这世道,欺君无罪,但若敢拿老太太开玩笑,你”
他视线扫过柳珑,阿庭,还有李元,道:“你,还有你的两个孩子都活不了。我劝你还是下山吧,你的拜帖已经被烧了。”
柳珑道:“我真有事,要寻唐老太太。唐老太太若名唐年,那便是我的故人。”
李元扫了一眼那唐门弟子的“5~6”的数据,然后看着这一幕,心头只觉有些无语。
唐老太太名叫“唐年”这固然是个不错的暗示,可是这下面的弟子怕是根本不知道唐老太太的真名吧?
可下一刹,他就被“打了脸”。
那弟子道:“江湖皆知唐老太太便名唐年,你又何必多说?
你于江湖之上名声并不响亮,我若放你进去,那便是我失了职。”
柳珑略作思索,有些无奈,似是准备打退堂鼓。
李元却不肯。
若他真是个小婴儿,需要苟着,那便不会多言。
可他只是披着婴儿外衣,就算被人发现真身又如何?又怎样?他有什么好怕的?
现在都到唐门门口了,都知道唐老太太就是唐年了,他不进门,难不成还要继续装着婴儿,一点一点慢慢苟着,躲着,等到长大了,再来叩开山门?
迟则生变。
他不藏,也一秒钟都不想等。
唐年在这里,他就得见到唐年。
他有太多疑问。
于是,他开始扭动身子,从柳珑身后钻了出来,又从柳珑身后滑下。
柳珑一惊,转身时,却看男婴已经跑到了前面,同时还拉着她的裙裾,要把她往唐门里拽。
柳珑:???
唐门弟子:???
这是什么景象?
李元奶声奶气道:“认得,阿.阿娘认得。”
柳珑惊奇道:“你会说话呀。”
李元又道:“去传一句诗给门主,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这句诗,便是他和唐十一约定的暗号。
唐门弟子已经傻了。
他好奇地端详着李元,似乎在思考这孩子有满月了吗?
而另一边,柳珑身子却是一震,杏眸里,瞳孔微缩,皱眉看向李元,旋即却道:“还请将此话通传给门主。”
见唐门弟子犹豫不决,柳珑道:“若你错过了重要客人,便不会受罚么?”
那唐门值守弟子见此情景颇为神异,左思右想,道:“等着。”
说罢,便匆匆转身,又往后处高塔而去。
许久之后,却见一道裹着乳白色衣袍的身影从远掠至。
来人双手负后,宛似在凌空虚渡,其蹁跹如蝶,矫健如凰,转眼便到了山门之前。
这是个女子,是个一看便是大人物的女子。
她坐在高处,执掌一切,所以看谁都带着冷漠。
她那双眸子无人敢对视,以至于所有男人在见到她是都会被她的气场所压迫,从而甚至会忽略她的美貌。
这样的人便如烈日般璀璨,让人不敢直视。
而值守的弟子已经匆忙跪下,口诵:“见过门主。”
另一名从后匆匆赶来的弟子,也在后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