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媛也不知说什么好。
羽教佛母,这要是被抓到了,李家会不会被抄家?
然而,下一刹,她就咬紧了牙,果断地带着蔷薇入了地下密道,然后去到了个隐蔽的地下小室。
夫唱妇随,就算是杀头的事,她肯定也要帮着相公。
相公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待安顿好蔷薇,田媛从床下爬了出来,看了一眼坐在桌几边的李玄,也走了过去,轻轻牵起他的手,抚动着他脏破的衣袖,黯然道:“是妾身没用”
李玄愣了下,问:“怎么了?”
田媛有些失落道:“若妾身能有相公半点儿本事,就可以跟在相公身边服侍相公了,也不至于让相公这样。”
李玄心生感动,柔声道:“今天这种情况只是意外,下一次我会骑着高头大马,用最威风的方式来到你面前。”
田媛柔柔应了声。
李玄捧起她脸颊,凑近,轻轻点了下,道:“今日之事,谁都不要提。”
“妾身晓的。”田媛道。
李玄起身,“那我先走了。”
田媛跟着起身,她下意识地想去拉李玄的衣袖,可却又怕这种羁绊成为他的束缚,手臂悬在半空,又悄悄放下,只是用最让人安心的声音,笑着道了句:“家里有妾身,一切安好,勿用挂念。”
两人分别。
但李玄去远后,田媛才抬手轻轻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
疲惫和悲伤袭来,她红着眼,喃喃道:“田媛呀田媛,你嫁了个很有本事的男人呢。”
她睡到塌上,闭着眼,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
忽地她闻到了一股花香。
她以为是幻觉。
可花香却如在枕边。
于是,田媛睁开了眼,却见枕边躺着一束桃花。
桃花连枝新摘,花蕊犹有夜晚露珠。
花侧,有一页纸,纸上写了一句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花山不是云。
字迹,正是李玄的。
田媛看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但左看看右看看,哪里有自家相公的身影?
远处,高山上,李玄新摘了桃花,手中那一支香火还在燃烧。
香火弥漫成淡淡的金色蜿蜒小道,潜入夜色。
无头“佛”用这手段去摘人头,而他却只是写了一封土味儿情书。
“该回王都了。”
“我的游山玩水也该结束了。”
“我也该完成了心性的陶冶,正式突破魔形之境了。”
掌握着双魔形的二阶妖魔李玄如是说
数日后。
李玄回到了王都。
他入城时,周身破破烂烂,几被城门守卫疑为乞丐。
正要盘问,李玄却直接取出了相府令牌,然后他便穿着破烂衣裳傲然入了皇都。
当力量高了,便是衣衫褴褛,却也无法遮掩那一身气魄和自信。
他回到了自己小院,自己烧了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衣服,然后坐到了王都的湖水边,取了一片头顶悠悠飘落的树叶凑到唇边,吹奏起来。
悠扬的乐声顺水飘开。
少年云淡风轻,面带笑容。
未几,院外响起了马车轮毂声。
江正山来到院门外,喊道:“李兄!”
李玄放下树叶,起身笑道:“江兄。”
江正山拨开栅栏,走入问:“看李兄状态,似是已经从上次的心魔中走出来了。
这次游山玩水,实是不虚此行了。
或许,再过些日子,待到心中彻底宁静了,李兄便可再度尝试突破魔形之境了。”
李玄笑了笑,正要说话。
江正山摆手苦笑道:“不瞒李兄,想我当初尝试破那魔形之境,才凝视那金刚轮廓半晌,耳中便传来半空天女妖娆的声音,结果吧我一受刺激,整个人一激灵,居然直接来了”
李玄:
他虽然知道“自说丑事,乃是拉近关系的手段”,但这丑事也未免
江正山道:“我平静心绪许久,过几日或许便可再去尝试了。
达者为兄,今后正山我还要多多向李兄请教了。”
李玄道:“江兄若有问题,尽管问我便是。”
“哦?”
江正山闻言一愣,笑道,“李兄莫非又有精进?”
“是有一点。”李玄说罢,心念稍动,周身涌出墨色气息,气息瞬出瞬凝,化作了个身高丈许、充满压迫里的墨色金刚。
江正山仰头看向那墨色金刚,瞳孔剧烈紧缩,嘴巴也震惊地张开,呼吸一时都停了下来。
他看了良久,处于震惊到难以自拔的地步。
李玄一摆手,墨色金刚又瞬间化作黑雾消散。
他上前拍了拍江正山肩膀,道:“这些日子多亏江兄的周到招待,我才能安稳突破。谢了。”
江正山这才宛如“活”了过来,用颤抖的嗓音问:“你你突破魔形之境了?”
李玄点了点头。
江正山一时间有些茫然。
他的观念受到了剧烈冲击。
他一时间有种“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感觉。
他看向侧边的湖水,深吸了几口气,才开始接受这个现实,然后问了句:“李兄,您今年多大?”
李玄道:“已经二十了。”
江正山忙道:“我江家闺中待嫁的少女众多。
对了,王都四大才女之一的江慕烟也是我江家姑娘,她还未嫁。
她她之所以未嫁,完全是因为她一直仰慕着李兄你啊。”
李玄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江兄,莫要说笑了。你我关系,又岂需联姻维系?”
江慕烟什么的,和他的关系,完全是“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谈何仰慕?
江正山这是被他震惊到开始说瞎话了。
而世上美人虽多,但若无必要,他却绝不会乱收。
蔷薇,魏瑶,都是一开始跟他的。
田媛,是因为她能干,没有复杂关系,是他自己选中了给他做后勤的。
巧儿,是田媛带来的通房丫鬟,他收了算是做好事了。
至于曹怡,刚开始是为了曹书达这条路子,后来是为了“给自己立牌坊”,曹怡就是他“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牌坊。这块牌坊,他可要一直立下去,因为这就是他光明的人设。
而淳阳郡主,则是他走青木州牧守周家路子的背书。当然,这女人他并未准备收下,只不过若是她亲近过来了,李玄也不会推诿。失了郎君的寡妇嘛,他能体谅。
好名声,好人设,带来的好处,无可限量。
看到江正山还要再推销江家待嫁少女,李玄拍了拍他肩道:“江兄,你知不知道我其实一直在等你?”
“啊?”江正山被这么一打岔,顿时愣住了。
李玄笑道:“我回来后一直没吃饭,都快饿死了。想着江兄你可能来找我,来请我吃顿好的,我就一直在等了。”
江正山闻言一拍脑袋,道:“对对对,走,去我江家吃。”
李玄道:“还是去酒楼吧。
这也是为了你江家好。”
江正山正要说什么,忽地对上李玄那双清澈的眼睛,他神色一动,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
刚刚,他彻底被李玄的天赋给震惊到懵了。
可如今仔细一想,此时的李玄根本不适合去江家。
李玄就是一张白纸,如今王都里知道他的人甚至都还不多。
可很快,整个大胤都会知道他的名字。
然后这个少年则会成为几方博弈的漩涡中心。
江家在这个时候搅进去,那可不是就是昏招么?
“好,去酒楼。”江正山声音都带上了恭敬
短短几天时间,“二十岁的魔形强者”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进入了王都各个大人物的耳目之中
皇宫。
太后一身富贵,正在听曲儿。
旁边有不少妃子,公主,或是权贵家的子女在陪着。
曲儿听罢,到了吃茶时间。
贵族女子们品着茶,吃着蜜饯,彼此窃窃私语,说着笑着。
她们聊的东西自然绕不开王都发生的大事,而说着说着便是有个贵妇说道:“最近王都里,风头最劲的自是那李玄了。
二十岁的解元,也是二十岁的魔形强者。
欸,你们知道什么叫魔形吗?”
“嘻嘻魔形魔形,什么呀,姐姐见多识广,说说呗。”旁边有女子笑了起来,她还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