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二月红意外的是——澄净明亮的双眼,衣服朴素又落魄,却丝毫没有穷苦人家的孩子该有的彷徨不安,更对红府上下的繁华安之若素,瞧不出留恋与艳羡。
陈皮不可能有这样的亲人。
更何况,她居然还识字。
这年头只有出身富贵的姑娘才会被疼爱她至极的父母起名掌上明珠,寓意极珍之宝。
这不是二月红有门第偏见,而是一个人的名字本就和他的出身息息相关。
好比陈皮,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出身市井,只他一个杀心渐起的眼神,二月红就能大致判断出他手里犯了多少条人命。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一个叫明珠,眼睛也生的像明珠一样的亲妹妹。
但也正是如此,
管家中规中矩的补了一句,“虽说不像一路人,可能把一个跟自己无亲无故的小姑娘照顾的这般好,才显得二爷这位新徒有情有义。”
不错,这正是二月红心中所想。
干他们这一行的背信弃义、言而无信的人多了去。
就陈皮之前三番四次上门找茬的劣迹,他实在难以想象这种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居然也有软肋。
这对二月红来说不是缺点,反而是不可多得的优点。
陪丫头用完饭,他回到前院趁着喝茶的功夫仔细询问了一下那小姑娘的身份来历,有没有亲人在世,有没有上过学。
别看人家一语带过,可二月红从对方话中听出,这姑娘虽没上过私塾,但只凭人家请了私教在家一对一辅导就能看出过去家世不俗。
近一年他为了丫头修身养性,没怎么在外面掀起风浪,名声降是没降,红家世代扎根长沙,根基已深。只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短短半年,已有后浪的风头要隐隐没过他红家了。
那后浪凶得狠。
名声大到现如今整个长沙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是半年前自从东北而来的张启山。
二月红心里多少有点可惜,原想着小姑娘性情涵养都不错,万一找不到亲人,还能留在红府给丫头作伴。
现在倒是不行了。
他偏头对管家吩咐,“一会儿我写封信,你亲自给现如今长沙城中名声最显的那位送去。”
“是,二爷。”
落日降在山头不远处,红霞漫天,时间已经临近傍晚。
一个下午足够越明珠洗澡洗头再换身干净的衣服。来给她送新衣裳的是二月红未过门的妻子丫头。对,人家名字就叫丫头。两人还未成婚,不过看她眉目流转的情意就知道他们感情很好。
只是,这位未来夫人比越明珠想象中要普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