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破碎之镜

夜幕如同缓慢沉降的灰烬,逐渐覆盖了翡翠城喧嚣的轮廓。林奇蜷缩在“裂桶”酒馆外墙角的阴影里,冰冷的石壁透过薄薄的衣衫汲取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温。胃部的灼烧感已经演变为一种持续的、令人虚弱的绞痛,严重饥饿的状态正在一点点蚕食他艰难恢复的生命值。

【状态:重伤(未愈),饥饿(极度),寒冷(轻度),疲劳】

【生命值:15/30】(持续缓慢下降)

【精神力:6/15】

他死死攥着那枚唯一铜币,目光不时投向街道尽头。上城区七号仓库区,30铜币,那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

时间流逝得异常缓慢。酒馆里的喧嚣并未因夜幕降临而减弱,反而愈演愈烈。叫骂声、摔杯声、以及某种粗野的歌声混杂着传出,与街道上逐渐稀疏的行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几个醉醺醺的佣兵勾肩搭背地从酒馆里晃出来,其中一个瞥见墙角阴影里的林奇,嗤笑一声,将一口唾沫啐在他附近的墙上,骂了句“挡路的穷鬼”,然后摇摇晃晃地走远了。

林奇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羞辱感早已被更强烈的生存需求碾压得麻木。他只是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祈祷那份临时工作不要出现意外。

终于,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车铃声,一辆看起来相当体面的封闭马车在一队护卫的簇拥下,驶向了上城区的方向。这意味着那里的贵族或富商们开始了他们的夜生活,也意味着,差不多到他该去仓库区报到的时间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因为饥饿和久坐而眼前发黑,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混杂着劣质麦酒和污水味的空气,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记忆中来时的路,向上城区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上城区与下城区的交界,街道变得相对整洁了一些,巡逻的卫兵也明显增多。他们投来的审视目光让林奇如芒在背,他尽量低下头,加快脚步。

七号仓库区并不难找。那是一片被高大石墙围起来的区域,门口有穿着统一制服的守卫站岗,气派远比下城区的任何建筑都要森严。此刻,门口已经稀稀拉拉地等了十几个人,大多和他一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低着头,沉默地等待着。

一个穿着体面管家服、下巴抬得老高的中年男人正拿着一个写字板,挨个点名并简单训话。正是白天在酒馆发布任务的那个安德森管家。

看到林奇过来,安德森管家皱了皱眉,用笔尖指了指他:“你,站到最后去!动作快点!磨磨蹭蹭的!”

林奇不敢多言,默默站到了队伍末尾。

“……都给我听好了!”安德森管家扫视着这群临时工,声音尖利,“进去之后,只准在丙字七号库房活动!里面有三百箱新到的……陶器!”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你们的任务,就是把它们从东墙搬到西墙,码放整齐!不许打开!不许碰撞!更不许偷看!手脚都给我放干净点!干得好,三十铜币不少你们的!要是谁毛手毛脚,或者多了不该有的心思……”他冷笑一声,没再说下去,但威胁意味十足。

搬箱子?只是搬箱子?从东墙到西墙?林奇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被饥饿和疲惫压下。有活干,有钱拿,就够了。

守卫检查了每个人的手(确认没有明显偷窃工具?)后,才放他们进入仓库区。里面异常安静,与墙外的城市仿佛是两个世界。一排排巨大的库房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黑暗中,只有少数几间亮着魔法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