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小孩都喜欢放得越高越好,线断了反而更开心,觉得风筝自由了。”她顿了顿,嘴角扯起一个极淡的、没什么笑意的弧度,“可我不喜欢。我总觉得,线断了的风筝,看起来很可怜。飞得再高,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最后只会掉下来,挂在树上,或者落在泥里,脏兮兮的,没人要了。”
郑煦言心中微动。他想起调查中那些关于楚家内部派系林立、争斗不休的信息。
“后来我就不放风筝了。”楚南栀继续说,目光放得很远,“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躺着看云,云没有线,也挺自由的。”
她的话像是随口闲聊,郑煦言却听出了弦外之音。楚家内部的倾轧,对她而言,或许就像那根束缚着风筝、却又不能轻易断掉的线。她选择“躺平”,选择远走海外,是否也是一种在无法挣脱的束缚下,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一种消极的“自由”?
“你呢?”楚南栀忽然转过头,看向他,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亮,“郑总小时候,应该没什么时间放风筝吧?”
郑煦言沉默了片刻。他的童年,充斥着各种课程、训练、以及作为继承人所必须掌握的规则和礼仪。风筝?那太不“郑煦言”了。
“没有。”他如实回答,声音平静,“更多的是学习如何不让郑氏这艘船偏离航线。”
“真辛苦。”楚南栀评价道,语气里听不出是同情还是别的什么,“从小就要扛着那么大的船。不像我,”她自嘲地笑了笑,“连自己的小舢板都差点划翻了。”
她这话意有所指。郑煦言想起那个梦,想起那些指向周氏和楚家内部斗争的线索。他几乎可以确定,她当年突然的转变和离开,必然与这些脱不了干系。
“有时候,”他看着她的眼睛,第一次试图用一种不那么尖锐的方式去触碰那段过往,“船太大,或者风浪太急,暂时靠岸,或者换条小路走,并不是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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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栀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看着他,夜色模糊了他脸上惯有的冷硬线条,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
她忽然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少了些慵懒和嘲弄,多了点真实的、微弱的温度。
“郑总也会讲道理安慰人了?”她语气轻松了些,转回头,继续望着夜景,“不过,靠岸久了,会生锈的。小路走惯了,也会忘了大路怎么走。”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像是最终给了某个暗示,或者说,某种解释:“其实,有时候不是自己想选小路,而是大路上,坑太多,还有人……不停地往下扔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