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平是萨布素安插在民间的探子,平日里负责搜集宁古塔的小道消息。
当初,旺福强取豪夺的事就是他上报给萨布素的。
“将军,公主派人把收参的旺福拉去林子里打死了。”
长得不起眼的季平低着头,悄声道:
“旺财身上血淋淋的,也被送去见了官。”
萨布素瞳孔微缩,原本他还以为恪靖公主顾念九贝勒和皇家的颜面,对夫人说的话充耳不闻。
真是没想到啊。
难不成除了皇上,皇家还有其他的好人?
萨布素摩挲了下手心的老茧,低声问:
“恪靖公主如今在做什么?”
“她带着二十个侍卫出府了。”
季平想了想,字斟句酌道:
“将军,奴才看公主的架势,像是去附近村落里找枉死的采参人亲人了。”
“怎么?这是要灭口?”
萨布素想也不想地说完后,转念想到林棠若是要灭口,那她没必要把旺财和旺福那两个人面兽心的奴才打杀了。
季平听见萨布素的话,心尖颤了颤,没敢接话。
好在萨布素也没想为难季平,他摆了摆手道:“你回去继续盯着,若发现了新情况,马上来见我。”
“嗻。”
季平弯着腰退步离开。
萨布素犹豫了下,推开门再次进了寝室。
这次他没再话里话外地挤兑刘氏和林棠,反而敛起神色,郑重其事地问道:
“夫人,你与公主接触时,当真觉得她是个良善之人?”
“是。”
刘氏没有因萨布素的多次询问而不耐烦,她眉眼弯弯,语气温婉地道:
“将军,妾身知您深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可公主真不是您说那种利益熏心的人。
妾身谈起九贝勒的事时,公主言谈中的恼怒是骗不了妾身的。”
说着,刘氏指着桌上的膳盒,笑吟吟地道:“爷,您看这是公主给妾身的回礼。”
萨布素没说信不信刘氏的话,他顺着刘氏指的方向看过去,瞧见桌上摆的是肉干,抬脚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拿了块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下去,微微舒展眉头道:
“这肉干不错。”
刘氏没敢打趣萨布素,她贴心地把肉干都推到萨布素跟前,柔声道:
“爷,爱吃您就多吃点。
只是,您千万别满门心思地想着公主是个坏人了。
否则,妾身都没有脸面去见公主了。”
“啧。”
萨布素没好气地白了眼刘氏,佯怒道:
“怎么,如今轮到你做爷的主了?”
“妾身不敢。”
刘氏摇了摇头,又把奶片往萨布素面前放了放,萨布素不客气地往嘴里塞了两个。
察觉到嘴巴里浓浓的奶味后,萨布素暗道:这恪靖公主能把肉和奶做成零嘴,确实是个大户。
要知道,在这宁古塔,军营里的将士们靠着朝廷发下来的军饷只能吃红薯饭配土豆菜混个温饱。
被流放过来的犯人就更惨了,有钱有门路的吃红薯和土豆,没门路又没钱的挖野菜喝菜汤。
他眼波微动,快步走到门外吩咐道:
“去,安排个跑腿把那些老人和孩子在的地方告诉恪靖公主。”
“嗻。”
萨布素瞧着随从走远的身影,眯了眯眼。
他倒要看看身家厚实的恪靖公主会如何安排那些采参人剩下的亲人?
若是她真仁善,那他日后给些方便,再从她那换点好处也不亏。
反之,要是她装模作样,他定要拼着获罪的风险上折子,请皇上把她赶出宁古塔。
在这,官员和百姓中的祸害够多了,他绝不会再收个皇家祸害。
林棠并不知道萨布素的想法,她正盯着眼前出自都统府的跑腿下人,神色焦急地问:
“你是说我找的人都在城外的破庙里?”
“公主听的没错。”
跑腿下人余光扫见林棠身后侍卫们冷厉的眼神,害怕地抖了抖身子。
但他依旧没忘记上面的交代,大着胆子磕磕巴巴地为萨布素说好话:
“将军说,他发现管事要灭口,提前派人救了他们。”
林棠没问萨布素为何把人安排在城外破庙,四处找寻不见人的她猛然听到消息,沉到底的心重新升起了希望。
但她也没有因跑腿下人的话而失了神智,她先指派了个人回府,让他再去叫三十个侍卫,接着让跑腿下人领路,带着余下的侍卫出了城。
听说林棠出城的萨布素下意识捏紧了茶盏,他想起京城里传来的消息,在心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