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我发现谁偷偷饿肚子,那我就……我就找个最厉害的先生来教他们。”
最初跟林棠说话的老人闻言,忍了许久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四年前,他的儿子因无意间发现了上官中饱私囊,上官便顺水推舟设计库房起火,以渎职的罪名把儿子和他们流放到宁古塔。
儿子十分自责连累他们背井离乡,铤而走险地跟着采参人进山采参。
可谁知人参还没采到,又丢了性命在这异地他乡。
若不是还有个不到八岁的孙子需要照顾,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他不知儿子的死与带他们进城安置的夫人有没有关系,但他能感受到这位夫人的歉意和难过。
他把碗里的粥喝完,蹒跚着脚步走到林棠面前,屈膝跪下道:
“老朽斗胆,敢问夫人出身何处?
老朽想让孙儿记得夫人的大恩大德。”
林棠慌忙伸手扶起老人,“老人家,你快起来,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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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晃了下脑袋,跪趴在地上,执拗地不肯起来。
林棠心下苦笑,她知道老人好奇她的身份,也猜到了老人会想法子打听。
但她没想到老人跪在她面前,以感念恩情的名义直接问她。
她移步走到旁侧,没拆穿老人的试探,轻声道:“老人家,我与当今皇上同姓。”
与皇上同姓?
那岂不是……公主?!
老人心念微动,他突然想起儿子生前偶然间说过,皇上有位公主用粪便施肥,种出了亩产千斤的小麦。
儿子还说过,那位公主下嫁喀尔喀蒙古的次年,又想出了能预防天花的牛痘。
那位公主叫……
老人闪着泪光抬头看了眼林棠,磕着头哽咽道:
“草民李满仓拜见恪靖公主。”
听到这话的其他老人和孩子们纷纷愣了下,跟着跪下齐声道:
“拜见公主。”
林棠见四周都有人跪着,一时之间不知该往哪躲,她上前扶起最小的孩子,扬声道:
“不用多礼,你们快起来喝粥吧。
等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跪着的老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带头站起来。
他们这些人,要么像李明博一样,是罪官的家眷,要么就是生活在宁古塔的汉人,是比流放犯更不受满人待见的汉人。
因为流放犯需要无偿为满人种植粮食、兴修水利,他们却希望卖力气能换来钱粮。
以往知道朱旺福借着皇子的势害得他们家破人亡时,出于对皇家的敬畏,他们就算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从来不敢在人前谩骂阿哥。
如今活生生的皇家公主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心里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林棠隐约猜到了他们的顾忌,她回头看了眼坚持跪着不肯起来的李明博,加快语速道:“你们暂且在这住下,过几日我再过来。”
说完,林棠便带着侍卫们离开了。
等看不见林棠的身影后,李明博拍了拍跪麻的腿,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慢吞吞地道:
“大家都起来吧,恪靖公主是个好人,她肯定会帮我们讨回公道的。”
老人们面露喜色地跟着起身,他们正要凑到李明博跟前说些什么。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问道:
“各位爷爷奶奶们,公主对上皇子,皇上不会偏心皇子吗?”
老人们顿了下,抬眸齐刷刷地看向李明博。
他的儿子曾任江南知县,是他们这些人的儿子中官最大的。
李明博掩下对林棠的担心,拍了拍手心沾的灰,面色如常地道:
“公主既然答应了我们,我们便要相信公主。”
“我听你的。”
“我也听你的。”
“……”
老人们七嘴八舌地应声,心里的不安宁随着说话声散了许多。
林棠不知道李明博他们担心她治不了胤禟,若是她知道的话,她定会云淡风轻地道:
只要胤禟做错了事,她想打胤禟的脸,胤禟却不低头,那就是胤禟不想认她这个姐姐了!
若是胤禟真不想认她,刚好她能让胤禟跟乾清宫的石板和木板来个亲密接触。
她就不信,治不了胤禟这个糊涂鬼。
三天后,九贝勒府。
胤禟还没睡醒,玉柱拿着林棠送来的信,神色不宁地站在门外等候。
据他所知,恪靖公主刚到宁古塔几日,应当正忙着安家拢地的她,怎么会突然给主子来了封信?
莫不是宁古塔的商铺出事了?
玉柱想起几年前倭人劫走主子货物的事,提着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