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开着那辆拖拉机在背后跟踪?”范胖浑身一激灵,忙看向后车窗,只见一片暮色下车水马龙,满眼都是炫目灯照,似乎有也似乎没有,问。
“老子自有渠道,这你就别费心找了。”对方让胖子将电话交给魂镰,也许以为他是能拍板的主,说:“你们那件事,我只知道个大概,许多细节都摸不透,但我有个客户,对此十分感兴趣,不仅不用收你们钱,我还会给你一万五,他或她打算派自己的助手过来,见面地点就放在亚特兰大的……”
“不必,我等自会付你一万。”尤比西奥想也不想地掐断通话,将手机丢还给我。
“怎么了?他都说了什么?”我见魂镰沉默不语,不由推了他一把,当这个阴鸷男人将漂泊者的建议说完,我挠了挠脑袋,大惑不解地问:“有这样的好事?这个幽灵真是叫人喜出望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拒绝他?再说这件事其实也与你无关……”
“住口!你究竟长的是颗人脑还是猪脑?这件事摆明了无利可图,而且还可能是送人头的买卖,世上有哪个笨蛋会对此感兴趣?你怎知道对方的客户都是些什么鸟人?他在搜集情报的同时,也在贩卖情报。如果这是个战场,他就是往两头卖武器的那种人。”尤比西奥冷冷地扫了我一眼,点起支烟,道:“这个号码立即给老子删了,至于还要不要打交道,由我说了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嘿,公羊头子,咱们好像让人跟踪了。”老戴侧过脑袋向他眨眨眼,道:“有几辆车从一个半小时前与我们保持匀速,感觉像随便在开,每个弯道都过得十分自然,表面一点看不出问题。但他们呈扇形三角,既可以相互支援,又能全程无死角观测到我们,十分专业。”
“你是怎么察觉的?不,我的意思是你坐在副驾驶上,根本看不全哪。”范胖端起望远镜,不时探出身子去看车尾,问:“是什么颜色什么型号的,我为何瞧不见?”
“判官。”侦探不再答他,对所有人做了个噤声,要我轻手轻脚检查彼此行李和衣服,看是否被人暗中装上追踪器。与此同时,他掏出部奇形怪状的手机,按下某个键后弹出块金属薄片,中央是个中空圆形,在所有人身上扫描。不久,Krys的背包发出“滴滴”声。取下翻找时,我们在包袋底找到一个频闪红光的扣子,老戴说这个就是了。
“嗐,真是好言难劝断头鬼,慈悲不渡自绝人。”老戴只是望了一眼,便摇了摇头,他已明白自己被谁盯梢了。于是向我们摆摆手,指着前方278国道(Route278)上的餐馆,示意餐点时间到了,咱们就在那里恭候这群人。
进得小店,冷冷清清,基本看不到人,屋尾只有一个醉汉趴在案头打瞌睡。侦探拉着帕科去往厕所,很快远处灰蒙蒙的大道上来了几辆车,但没有任何人下来。他们在附近打了个弯,开始往三个方向去,分别绕向小店的两翼和背后,似乎是打算穿越这片荒地,去爬远处的某条小径。恰在此时,老戴打店外灌木丛中冒出头来。得意洋洋地向他们招手,不久后就与来者往回走,推门一看,就是昨晚的那几个国民侦探,他们还带来了自己的同伴。
正像老戴说的,这群男女,如湿手沾面粉,你想甩都甩不掉。只要感兴趣,便如苍蝇般叮住不放,并将每次追踪都当成极致乐趣。为什么侦探会知道对方底细?正是因为那颗包底的追踪器。这种东西是间谍商店的特供品,五块钱一颗,准是昨晚他们被轰走前,趁着众人里防范意识最差的Krys没注意,撬掉原件粘贴上去的。
那么,你一定以为这群人是因为崇拜老戴才步步趋跟吧?而实际恰恰不是这样。国民侦探天性多疑,他们虽表面总装出对你好感油然而生的模样,心里却在嘀咕,这个家伙果然像传闻的那样,具有真才实学么?所以,你在揣测他们的同时,对方也在摸底你。
“既来之则安之,”尤比西奥倒是觉得没什么,他朝众人扫了一眼,道:“不过你们实在太多人,而且干这档子事也没红利可拿,咱们负担不起列位的吃穿住行。”
“回同感会后大家思来想去,觉得这对小情侣不太行。他们似乎没把工作重心投入破案,而致力于谈情说爱上,因此会错漏许多细节,拖慢整件事的进度,所以才决定跟来。”四眼女人指着我和Krys编出个理由,然后看着侦探问:“你是怎么发现的?我的意思是,在被发现前你们并不知道背包被装了器材,而在那时你已查觉到了。”
“想知道?”侦探冷笑一声,招呼来回走动的女招待,塞了五块钱,让她去空地前抽支烟再回来,同时将店门打开。当见到她靠在旅行车前吞云吐雾,这才神秘兮兮地扭过脸望定众人,道:“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你们难以理解的事,注意看侧开的门。”
话音未落,老戴双手合拢,食指和无名指勾起合上了双目。众人头顶的大灯闪烁不定,并开始向着店门方向扩展。他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坐姿,却又动了,某团烟雾般的东西忽然冒将出来,轻手轻脚地将门合上。跟着,侦探睁开双目,室内再度恢复正常。
这一幕在决战当天发生过,事后问他也是敷衍了事不愿回答。此刻见一干国民侦探们均神色惊慌,老戴这才不慌不忙解释起来,道:“这就是我所说与诸位观念相抵触,不适合参与此事的缘故。一年前我在体内养了这只东西,名叫判官,是它发现了诸位而不是我。”
至于那是什么?怎么来的?老戴认为不是重点,总之他在查某件悬案时,遭上了特别难缠的东西,见无力消灭只能任它巢居体内,用他们婆迦截霁术加以控制。而这东西也是头巨妖,属于素魂中的凶神,故而取名叫判官。因此他无惧一男一女两只厉鬼能奈何自己,所以冲在第一线。然而当释出这只东西,却扑了个空。这个现象说明,那不是六翼地邪,甚至可以判定,它们压根就没在老钱家里作祟,而是无从查找的东西。
这些话令众人大惑不解,并随即诞生出浓厚兴趣,老戴这才收了神通,扶着自己的同类苦笑,说不要因为这个,他们往后也去当矿工,那样便与他的实际愿望背道而驰了。国民侦探理应与矿工各司其职,发挥所长,相辅相承才是最佳结合。
“你们之前的归类,尚属肤浅。”侦探见范胖打开笔记本,说:“你的几页破纸我见过了,除了你知道螺蛇这个名词让我吃了一惊外,其实仍旧忽略了另一种东西。”
我们曾在果核天台向小玛等人显摆自己,将传闻中的妖魅做出分类,归纳为攻击行为零的散魂,略有危害的幽灵,较为凶猛的厉鬼,以及致死率达百分百的黑曼巴等等。而其实,除了像螺蛇、六翼地邪这些另类妖魅外,还有一种不为人知的东西。
理论上,暗世界擅长对付有形体的怪物,例如半妖、尸鬼或者半神,但要应付妖魅那种虚无之物就略显外行了。其实两者作比较,谈不上谁更强一些,因为这是不同的领域。就像微电子业和冶金业。老戴所说的这种东西,本质上是不存在的,它既是一种诅咒又是一种地邪,属于非虚非实的结合体。
侦探昨晚提起的2201卷宗,具体所指的是这么一件事。大概在三零年代,密歇根州曾发生过一起相似事件,相传是栋多年前被烧毁的破屋,因各种原因始终未拆。既然是荒废的老宅,那么自然就会有探险者,他们经常结伴擅闯,起初并无大碍,而后在某个特定的日子里,瞧见一个面如常人的红衣人,浑身散发出难闻的焦尸气味。这帮人回去后,住家不到一周就发生无名大火,全部因此葬身火海,而且这种事,会在多地同时发生。最终只得铲平此处,撒上盐请神甫布道,但依旧阻挡不了这种事重现。
随后吸引来一些有道行的人前去调查,但只要到过必会被烧死,最后变得无人敢碰。那么,这只巨妖果真无人能破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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