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管辖宝章阁的学士,贾似道可以自由出入宫廷,随时面见皇帝,暗地里的权势,并不逊于丁大全。
而跟左右逢源的丁大全不同,贾似道是全然属于皇帝派系的,在某些场合,他的态度会比丁大全还要有用。
若在平时,赵离宗也不会随意跟这样的人物结怨,只是现在,他的心情实在是很不好。
“哈哈,赵总堂主说的这是哪里话?”
贾似道轻笑一声,手里折扇陡然张开,又闭合敲打在掌心之中。
“今日有恶匪潜入临安,劫杀两位民间奇人,多亏旷古堂和扶摇山机警,在禁军忙于护卫宫廷之时,出手擒拿恶匪,避免天子脚下的百姓遭受更严重的损伤。”
“如此义士壮举,正该大加褒奖,岂有威胁之理?”
他和煦而适度的说道,“不日我就奏请官家,明确下旨,褒扬奖赏总堂主和山主的义行。”
李秋眠笑了笑,抱拳道:“那就多谢学士美言了。”
“可以。”
赵离宗沉默半晌之后,说道,“把我们大堂主的尸体还给我,我们一起下令停手。”
李秋眠淡然道:“想要回郑大堂主的尸体,旷古堂不该有些表示吗?”
赵离宗瞳孔一缩:“山主,你们堂堂正道,可不要太无耻了。”
“李某人只是个生意人,只知道不该吃亏。”
李秋眠拱拱手,态度很礼貌,“你们这么多人来袭击我们,本是伱们的过错,我们扛得过去,算是我们的本事,如今要些补偿,也是理所应当。”
赵黎宗眉毛抖了抖,缓了半晌,忽然也微笑起来,拱手道:“这一场你们胜了,山主说的自然有理。”
“我可以允诺,你们在飞来峰西侧那些事情,旷古堂不会再插手,另外再奉上城东国师府的房契地契。”
城东国师府,是南宋初年的时候,国师赖布衣所建,只是赖布衣根本没住几年,就已经云游去了。
如今那座府邸根本是破破烂烂,连纪念价值都不大。
李秋眠却也见好就收,正要开口答应。
苏寒山站起身来,接过话茬,说道:“是我送大堂主往生极乐,这件事情,是不是我也可以提点意见呢?”
李秋眠温声道:“你要什么?”
“我也要房子,但不要国师府。”
苏寒山笑道,“听说史弥远老相爷的庄园,修得好似人间仙境,堆金砌玉,画栋雕梁,早就想去瞻仰一番,就算住不进去,住在旁边,做个邻居也好。”
“旷古堂应该有那座庄园附近的宅邸吧,找一间给我好了。”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你要相府附近的房子?”
赵离宗似笑非笑,“就怕我给了你,你不敢去住。”
苏寒山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这个人啊,特别恋家,在外行走,也想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老寄居在人家扶摇山,平时又不帮他们处理什么事务,实在不好意思。”
“总堂主要是今天送我一间房子,我今夜之前就能搬进去。”
贾似道原本在两边谈条件时,假装自己不存在,此刻神色微妙,陡然开口:“苏兄,我也有一座宅院,就在相府对门,闲置已久,着实可惜,不如这个事情,就由在下来代赵总堂主支付吧。”
苏寒山转头看过去:“老兄的房子很多?”
“略有那么几间而已。相府对面,物华天宝,木馨地灵,也是机缘巧合,房契才落到在下手中,却一直自感德不配位,不曾入住。”
说来也怪,贾似道这人一笑起来,至少多了七分俊逸之气,极为潇洒,拱手致意。
“今日既然有缘,遇到苏兄,也是那座院子的福气。”
苏寒山一抱拳:“那就却之不恭了。”
说话间,苏寒山单手一拂,操控无色罡风,向下一卷。
郑道的尸体立刻漂浮起来,翻了个面,脸孔朝天,向前飞去。
就在众人短暂的谈话时间里,苏寒山的功力,居然已经恢复到可以隔空卷起一个人来,送出数丈开外。
赵离宗眼色更深,手掌一探,将郑道的尸体吸到面前,扶在手中,随即仰天长啸了一声。
他的啸声听起来并不激烈,近似吟唱,但方圆十里之内的旷古堂门徒,都能够听闻,正是他“三印密音”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