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泰来又指着西边沧浪亭方向,继续说:“近日沧浪亭已经收归我有,我愿意将沧浪亭对崔教授开放。
今后崔教授与友人聚会,可以去沧浪亭,有这个脸面的人可不多。”
教官也是文人,是文人就有装逼需求,能带人去沧浪亭聚会肯定有面子。
于是崔教授不再犹豫和迟疑,“林生毕竟还在为国效力,是该特殊照顾一二。
回头将每次聚讲概要送到林生手里,就算是听讲了。
如果林生公务繁忙,每两三个月到府学露个脸就行,主要是一次都不出现也不好。”
“有劳崔教授通融了。”林大官人连个谢字都没说,这就是地位和实力的象征。
目的达成,林大官人与崔教授辞别后,便离开了府学。
刚回苏州城,要办的事情实在太多,把府学教官摆平,算是了结一桩。
此时天色开始昏暗,城门大概是落锁了。
也就是说,林大官人一行现在出不了城门了,无法回胥门外南濠街更新书院住处,只能在城中留宿。
选择有好几个,可以投奔张老师家,顺带拜见老师;也可以投奔申府,顺便与盟友申二爷把酒重逢,秉烛长谈。
如果想图一个清净,也可以桃花庵住一晚,那里已经被打扫修葺过了,也放置了床具桌椅。
念及此,林大官人长叹道:“不想耽误的时间久了点,已经无法出城。本来还想着,今晚回去看看待产的黄五妹。”
于是不能出城的林大官人果断选择城北孙怜怜家,在这里浪费了一晚上时间。
又到次日,林大官人在心里排列了一下优先顺序,就去了申府拜访。
主要是分量最重、优先度最高的江南应天巡抚赵志皋,目前人在南京,按惯例估计要等九月初秋收之前才会返回苏州。
等进了申府大门,就看到申二爷板着脸,坐在前厅,连个起身虚迎的动作都没有。
林大官人诧异的问道:“这又是谁惹到嘉二爷生气了?不妨说出来,我帮你出气!”
申用嘉讥讽道:“这不是荣归故里的林状元么?听说林状元昨日就进了城,难得百忙之中,还有空来我家做客。”
先前林泰来在苏州一直打着申府门客旗号招摇过市,还尊奉了申二爷当盟主。
如今林泰来回到苏州又进了城,按礼说,应该先来申府拜个门子,以示尊重。
结果昨天在沧浪亭晃荡了大半天,晚上又去了孙美人家里过夜。
今天到申府更是突然来访,提前连个帖子都没下,更像是不速之客。
种种因素叠加起来,也难怪申二爷阴阳怪气,汉献帝也是要脸面的!
林大官人并没有怼回去,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只岔开话头说:“我稍带了申相的家书,前来送给嘉二爷。”
听到有父亲的家书,在孝道观念下,申二爷不能不收。
一边把家书接了过来,一边继续阴阳怪气,“直到现在才送过来,未免太慢待我们申家了!林朋友真是今昔非比了,毕竟大小也是个官儿了。”
林大官人低头喝茶,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申二爷拆开了家书,展目看去,只见父亲大人在信中写道:
“林泰来之才十倍于汝,必能安定乡梓,政通人和。
若汝可辅,则林泰来辅汝;如汝不才,林泰来可自为更新社盟主也。”
申二爷茫然的抬起了头,今天的阳光有点刺眼,今天的微风有点寒凉。
就算亲爹你想说这几句话,但你应该对林泰来说啊!
对自己亲儿子说这些话,是几个意思?
林大官人放下了茶盅,诚恳的解释说:“不是我慢待申二爷,只是我实在不想送这个家书,故而拖延到现在。
这几句话是申相当着我的面写的,我也没办法。”
申二爷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更新社创业未半,重任全在林朋友一身,今后还请继续努力。”
林大官人也答话说:“一定发扬光大,不负盟主嘱托!”
随后林大官人又说起另一件事,“我认为,苏州申府应该修园子了。”
这个话题有些跳跃,申二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林大官人便解释说:“其一,苏州各家族都有修园之风气,连我林家都有了沧浪亭。
申府作为宰相门庭,也不能落伍啊,否则有何颜面屹立于苏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