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林泰来堵门打人其实是一个道理,如果武力上打不过林泰来,真就是毫无脾气。
这就是另类的堂堂正正,以势压人!
钱一本的双拳紧紧握着,牙齿都快咬碎了。
他实在想不通,林泰来言行举止明明就像是话本里面的反派!
嚣张跋扈,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傲慢无礼,心狠手辣,鱼肉乡里,狡诈奸诡,血债累累,残害正道!
但为什么已经好几年了,林泰来还在活蹦乱跳!
就不能像书里的一些反派一样,蹦跶两下后,就痛快的去死吗!
钱一本的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自己,只怕这次要搞砸锅了,他对不住顾宪成的指点啊!
上月顾宪成在丁忧离京时,曾经指点过他们这些密友一条策略。
那就是鼓动一两个比较生猛的直臣,用最激烈的言辞批龙鳞,把皇帝彻底激怒然后降罪重罚。
其他同道就围绕这一两人奋力营救,努力的为营救而营救,把营救本身变成焦点,以躲开国本议题。
但是现在场面变成了这样,还怎么往下进行?
不!一定办法的,邪不胜正!钱一本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越是逆境,越不可丧失斗志!多少同道辛辛苦苦筹划准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林九元!休要离题!”钱一本振作精神后大喝道,“当前议论的是《酒色财气疏》内容,不要胡乱攀扯其他东西!”
林泰来不屑的说:“我说过,一份摹仿《金瓶梅》的奏疏,根本不值得议论了!”
钱一本迅速构思着话术,口中答话说:“你这就是以偏概全,就算奏疏与《金瓶梅》确实有近似,难道就没有可取之处?
方才王拾遗正问到,‘勒索大臣’是何解,就被你林泰来恶意打断了!”
林泰来似乎很惊喜,转头对雒于仁叫道:“连你的同道也承认了,奏疏与《金瓶梅》多有近似处?”
累了,毁灭吧!雒于仁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不再现身。
钱一本连忙叫道:“林九元你不要岔开话题!
雒于仁先前说过,‘勒索大臣’指的是宣府城动乱时,有大臣通过镇守太监送了二万两进宫!
这事与伱林泰来有关!你提起《金瓶梅》,难道是想避重就轻,掩盖你的事迹?
就算奏疏真是借鉴《金瓶梅》,也改变不了你曾经的所作所为!”
看热闹的其他官员听到这里,感受到了图穷匕见!
因为先前雒于仁和他同道提起“勒索大臣”这事时,一直没有直接指名林泰来,现在终于点破了!
钱一本也没办法,先前不直接点名林泰来,是集思广益并且吸取了经验教训,共同商议出的技巧。
这样就能处在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避免与林泰来近身肉搏,回旋余地比较大。
但现在不玩命不行了,钱一本只能放弃原有的想法。
无论你林泰来如何狡辩,如何巧言如簧,也改变不了铁一般的事实!
你要么承认,为了兵变后的利益,主动谄媚皇帝送银子!要么承认,是皇帝勒索你!
林泰来不慌不忙的说:“钱一本你有证据么?”
连职务都不称了,直呼其名。
钱一本冷笑说:“我乃御史,可以风闻言事!”
林泰来同样在冷笑,“那时候我刚到宣府镇城不过数日,从哪变出二万两银子?
难道你钱一本有这个本事,数日内就搜刮出二万两银子?”
钱一本步步紧逼说:“据说那二万两银子来自当时巡抚许守谦的私囊!”
林泰来仿佛恍然大悟,反问道:“原来你也知道那二万两银子来自于许收钱?
那你应该去问许收钱啊,纠缠我作甚?”
不知道林泰来的话里意思比较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钱一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林泰来又补充说:“许收钱的二万两银子进了宫,镇守太监经的手,然而你却来质问我林泰来,这不很可笑么?
如果你真对这件事感兴趣,那你为什么不去问许收钱,只拿这事来质疑我?”
钱一本:“.”
卧槽!你林泰来的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