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矩看了看日头,还没到下班时间。如果申首辅这就下班也太早了,如果是上班那就太晚了。
这不太像你申时行的作风啊,还是说你也准备上行下效,学习皇帝摆烂了?
申首辅解释道:“今日收到了关于献俘典礼安排的奏疏,此乃国家数十年未有之大典也,不可轻忽草率,我便到午门这里实地勘察。”
陈矩恍然大悟,点头道:“执政有心了。”
申首辅也随口问道:“大珰要出宫办差?”
陈矩想了想,有点恶趣味的说:“皇上似有疑难,咱奉旨出宫,找林泰来问话。”
申首辅吃了一惊,愕然失语。
派司礼监秉笔太监去问话,这不是阁老的待遇么?怎么给林泰来安排上了?
还是说,林泰来在皇帝心里,与内阁平齐了?
在过去,皇帝密札问事大都找自己进行咨询,而这次居然找了林泰来
与申时行闲谈完,陈矩继续往外走。
出了长安左门后,陈太监大摇大摆的先到了翰林院,结果林泰来没在这里。
然后陈太监又大摇大摆的去了吏部,林泰来也没在这里。
随后陈太监又接连大摇大摆的去了兵部和礼部,林泰来还是不在。
在衙署密布的青龙街区兜了一圈,陈太监忽然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大摇大摆的显眼包。
“林泰来到底在哪?难不成公然偷懒渎职?”陈太监站在礼部主客司院里,对着主客司主事沈珫喝问道。
向来心境平淡的陈太监发现自己成了显眼包后,也生气了。
沈主事弱弱的答道:“他向来在各衙门之间来回游走,在大珰到达一刻钟之前,他刚走。
我听他说,下一站要去太仆寺了。”
陈太监:“.”
太仆寺衙署与别家不一样,并没在皇城外东南角的青龙街片区,而是独自在西城。
早知道,还不如从西安门出去!从没有过这么闹心的传旨!
但事情不能不办,陈太监又只好绕过皇城,从东城来到西城。
所幸这次在太仆寺门口,终于把林泰来堵住了,不然陈太监心态真要炸了。
就在太仆寺里找了间公堂,把其他闲杂人都驱逐出去。
随即陈太监对林泰来道:“此乃皇上密札,里面有问话,你且以密疏奏答。”
林泰来没有打开看,先对陈太监说:“我口头奏答,还请大珰转述。”
陈太监奇道:“为什么?”
林泰来答道:“唯恐书面泄露出去。”
陈太监还以为这是说自己,不禁怒道:“你以为我是何等样人?”
林泰来又道:“在下所担心的并不是大珰!”
历史经验表明,在万历朝绝对不能相信密疏的保密性,不能把不适合公开的话写在纸面上!
申时行、王锡爵都是吃过大亏,甚至为此下台的!
陈太监深深的看了眼林泰来,没见过小心谨慎到如此地步的人。
林泰来又托辞说:“再说我又不是阁臣,没有银章,也无权写密疏!”
于是陈太监拿着密札,对林泰来问道:“皇爷问你,看你也不是不晓事的,当真不能声援皇三子?”
林泰来奏对道:“臣与郑家本就仇恨颇深,若支持皇三子,又会招致群臣敌视,如此身处虎狼之间,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陈矩又问:“将来若皇三子为东宫?你又要何以自处?”
林泰来毫不犹豫的答道:“无论皇上如何决断,臣只听从皇上旨意而行!”
这就叫理解的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陈矩继续问道:“现在又有人说起国本,鼓噪册立东宫,当如何应付?”
林泰来思索了一会儿,皇帝问这些的意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