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大叔重新上班开始,她就经常能在半夜,看到大叔房间的灯光还在亮起。
她不清楚教师的工作有多繁重,可每次瞥到他桌上那烟灰缸里好几个香烟滤嘴的时候,都会感到心情沉重。
大叔近期很少抽烟。
他只有在家里感到压力大的时候,需要提神工作的时候,才会来上这么一两根。
对一般人来说,香烟多有可能是抽着玩。
九花月却只在大叔的香烟上,看到了他作为成年人的压力。
说起来.大叔一切都是靠自己,才走到现在这种地步的吧?
他福利院出身,靠自己考上京都大学,靠自己拿下高中教师资格证。
九花月不太清楚其中的艰难,可也隐隐意识得到,他是耗费无数日夜的努力,才走到这一步来的。
九花月抱着藤井树上次新年送给她的小鲨鱼八音盒,心想:会不会.大叔真是觉得未来的社会压力太大,所以才会对自己说出那番话来呢?
就像他故意说自己的草莓炒蛋好吃一样.
他.实则是为了关心自己、体贴自己。
母亲喜欢拿一套说辞来劝自己,说什么——“我这是关心你啊”,“听妈妈话,这是为了九花你好”.
实际上呢?
九花月清楚的。
父母无非是想要自己在宝冢彻底扎稳脚跟罢了。
他们说这些话,根本不是在在意自己。
所以父亲才会在自己触动他们利益时——要一直住在小樽的时候,选择对自己破口大骂。
真的
讨厌这种感觉。
被家长绑架的感觉。
可大叔,那天应该不是出于这个目的吧?
大叔是作为长辈在对自己的劝解,他在告诉自己前路要怎么去走,怎么走才会轻松。
这是关心自己的表现,与自己的父母截然不同。
她大概知道,是自己误会大叔了。
大叔是在关心自己啊。
就像是故意说自己的草莓炒蛋好吃一样.
真的,讨厌死了!
讨厌、讨厌死了!
干嘛装作吃了一副还很开心的样子啊!
以为我会很开心么?
——虽然真的很开心。
九花月第一次在大叔身上找到了做饭的乐趣。
那时就看他吃自己做的菜.吃得好开心.
他赋予了自己一个意义。
一想到这里,九花月忽然又觉得手里八音盒上的小鲨鱼,更可爱了一些。
她反身,又将脸使劲埋在被子中。
少女脑袋里不断重复“大叔、大叔、大叔、大叔”这几个字。
而后她又转身,将小鲨鱼八音盒的发条拧动。
她开始思考如何缓解两人目前尴尬的气氛。
毕竟才吵架。
“原谅大叔,不原谅大叔,原谅大叔,不原谅大叔。”
——直到八音盒的发条走完前,九花月都在对着小鲨鱼喃喃细语。
咔嚓一声,发条走完了。
声音落到了“不原谅大叔”的尾声上。
“什么啊”
九花月很是泄气地把脸嘟起,她放下八音盒。
这么多天自己给他摆了那么多的冷脸臭脸,真的好和他再正常对话么?
大叔坚持了好几天要找自己说话的事,可唯独昨天没有,他现在是不是对自己完全无所谓了啊?
他放弃了自己啊?
不要
一点都不要
一想到要真正失去大叔这个朋友,九花月心里万分不舍。
他.他给自己弹吉他、送自己礼物、那天身边了照顾自己,给自己做瘦肉粥,自己都记得呢!
他还指导自己练习小号。
最最最最重要的,他还愿意陪自己看鲨鱼电影!
虽然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可.自己从来没找到过这样的人
‘不行,要找大叔说清楚话才行!’
九花月起身,将小鲨鱼八音盒放好。
这个点,大叔如果没有在补觉休息的话,应该是在弄早餐。
抱着这个想法,少女穿好衣服,下了楼。
可一下楼,她左顾右盼,却没在开放式厨房里看到藤井树,而是在自家的门口,看到了本不该出现的阳葵千岁。
阳葵千岁发现了九花月,微笑起来。
她刚刚把大堂的门给关上,看来是刚到这里不久。
“.你怎么在这里?”
“很简单,来找树哥哥呀。不久后树哥哥就要搬出去住了,我还要过来帮他的忙呢!”
“.大叔人呢?”九花月皱眉。
“这个,谁知道呢。”
阳葵千岁依旧保持微笑,双手后背,“没准树哥哥是出去了呀,正忙着筹备‘搬家’呢。”
“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