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逵似乎明白张辰的意思了,他沉吟良久,看了一眼燕通,燕通立刻行一礼退下了。
至于郭逵这才缓缓道:“夏安期你或许未曾听说过,但他的父亲夏文庄公,太师夏竦你肯定有所耳闻吧?仁宗皇帝在位时,西军主帅便是他,韩琦与范仲淹从旁辅之。
夏竦去世后,膝下有两个儿子,长子夏安期留在陕西任延州知州,当时十分年轻,二十岁出头便高中进士,在其父荫庇下升得非常快,只可惜染了恶疾,早早便过世了。
如今在世的估计便是夏竦的幼子,应该叫做夏安铎,但此人我并不熟悉,或许也做了官,大抵官位不大名声不显。
说到此处,你应该也清楚了,夏家早就远离权力中心,染指西军军权那是天方夜谭,而且......就凭夏竦这位大宋名臣的过往作为,我便敢担保他的儿子绝对不可能勾结西贼,做出叛国之举。”
原来是夏竦,大宋著名的西北名臣,张辰当然也赞同夏家人不会通敌。但就事论事,官场之争实际和通敌无关。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夏竦唯一在世的幼子夏安铎,张辰霎时觉得这个名字实在耳熟,很快便反应过来,暗暗大吃一惊,莫不是那位看不惯自己的竹山县夏县丞?!
张辰沉吟一下问道:“除了夏家之外,那座宅子还涉及到谁?”
“唉!要么只能是夏安陵了!他是夏安期夏安铎的堂兄弟,夏竦的从子,他是夏家唯一还留在西军的将领,如今镇守秦风路。哦,他是韩琦的人。韩夏两家是世交了。”
张辰在空白圆圈里写下夏安陵三个字,半晌无语。
这一下条理就很清楚了,郭逵凝视图纸了片刻,又平静问道:“张参军觉得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
张辰用笔指了指何重:“我不敢妄言名满三朝的韩琦是否有通敌之嫌,但这里面一个很大的隐患,便是此人,何重。
听闻他跟随太尉已经有三年了,可以说是太尉的左膀右臂,如若他被抓到和西贼私通的证据,恐怕太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到时候通敌叛国的便是太尉,这或许才是他们真正的杀招,我们似乎有些进退两难了......”
郭逵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苍白,这其实是他最担心之事,如果何重真的私通西贼,哪怕自己将他抓获,也逃不了引咎辞职的命运。
“这个何重,跟随太尉到底之前是做什么的?”
“他之前是丹州的一名举人,三年前安抚司招募文吏,他前来应募,我感觉他挺精明能干,便将他留在我身边,但前两年他倒也不是一直在安抚司,曾出任过庆州文学,直到我接掌西军大权后才召还,实际上他跟我的时间不到一年。”
说到这,郭逵低低叹息一声又道:“我知道你被西贼伏击受了委屈,想要狠狠回击他们,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何重之事拖得越久,我郭某人就越被动。
一旦被有心人抢先抓捕了他,就像你说的那样,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当务之急必须要控制他,之后再作打算,总之不能让他被别人抓走,你说呢?”
张辰默默点了点头:“卑职能理解太尉的难处,但我们现在不知道何重究竟有没有私通西贼,如果不是何重,一旦我们抓了人,就会打草惊蛇,再想抓捕私通西贼之人就难了。
太尉请再给我一两日,因为西贼全军覆灭,必定有人也想知道西贼那边的态度,如果何重真是西贼奸细,那么我推断他这两日一定会和西贼联系。”
郭逵尽管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去控制住何重,但他还是克制住了,点点头道:“好,不过我最多再给你两日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