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选择了那张脸的你，想来也很爱她吧，呵。”

“我只是一个被那张脸抹去了恶意的傀儡罢了。”

这话真是要多哀怨有多哀怨。可小乔只是哀怨，并无怨恨与怨毒。

她缓缓抬起头，眉眼和乔薇一模一样：

“可我能帮你分担劫难，也不错，这样一来……我就不再是傀儡了。你会永远记住我的。”

这是最后一句话了。

或者说，之后不再有新的台词，因为小乔开始不断重复这句话。

你会永远记住我的。

这个有些疯狂的傀儡，此时找到了生为傀儡的意义。

所谓傀儡，本就是替傀儡主人承受伤害的。

小乔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碎裂。

因为来自英灵殿与杀手组织的力量……开始朝着她精准的袭来。

作为一个玩偶，她可以吓得程晚那种机械师打哆嗦。

但她对于鬼神级和天人境的强者来说，太弱了些。

杀手宗师·加农炮的远程杀伤力，别说杀死一个傀儡，哪怕是鬼神级的强者，也会分崩离析。

小乔的傀儡之躯开始一片片崩落。

铜钱草的叶子也在一点点裂开，最后凋零。

那些果子一颗颗落在花盆的泥土里。

叶子上的眼睛，一只只闭上。

小乔的脸上，挂着妖异的笑容，即便是死亡，她也显得邪气凛然的。

只是眼角，挂了一颗泪珠。

……

……

七月二十九。

在巨大电视墙里，播放着邪教头目秦泽的家里发生的事情。

诡异的人偶，以及曾经被人偶骚扰惊吓的人的描述，还有长着眼睛的盆栽……

这些邪恶气息满满的东西，让无数人都更加相信，秦泽，就是黑暗旧历者协会的头子，是一个彻底的邪恶旧历者。

如果不是邪恶的旧历者，又怎么可能家里有这么邪恶的东西？

远处，做了些许伪装的秦泽，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内心狠狠被砸了一下。

他呆在原地。

他设想过很多可能。

他给胡东风，给小诗和符阶，甚至给林安洛书，俞集霍桥这些昔日队友，如今立场已然是敌人的人都发去了消息。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百难临头的开始，被厄运波及的，却是从自己的……

秦泽忽然失语。

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小乔。

此时此刻，他看到的是监控里，小乔偶尔诡异移动的画面，正在大屏幕上被播放，用以勾起无数人对这种邪性玩偶的恐惧。

再将这种恐惧转移到秦泽身上。

秦泽的反派人设，大概是彻底立在了人们心里。

画面里的小乔，有着邪恶的笑容，但眼神偶尔闪过一抹孤独哀怨。

秦泽的拳头握紧。

他忽然觉得自己亏欠小乔挺多的。

因为他始终戒备着小乔。

这当然是没有错的，一个合格的旧历者，就该如此。要对一切犯忌的产物保持警惕。

可此时此刻，秦泽有一丝懊恼。

原来……

小乔从那么早就开始陪伴自己了。小乔居然是自己被百难波及的第二个朋友。

在旧历的判定里……小乔是自己的朋友。

作为犯忌的产物，要被判定为朋友，或者亲近的人，那必然需要更为强烈的，超出一般身份的感情。

随后，秦泽看到的是铜钱草。

他默默站在原地。像是忘记了要去向哪里。

他有些后悔，也许……也许最后一次离开房间的时候，应该给铜钱草把故事讲完的。

那玩意儿每次都被自己讲到一半的故事吊着胃口。想必……最后一片叶子凋零的时候，也在期待着其中一个故事的结局吧？

铜钱草应该不属于旧历判定的朋友范畴，这东西只是被小乔波及了。

严格意义来说，秦泽应该感到高兴。

六个名额，小乔这种傀儡居然也占据了一个名额。

这是好事，这意味着少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活人来承受百难的厄运波及。

可秦泽还是很难过，那些愤怒渐渐消散，剩下的只有难过。

“蚩尤，纣王，凯撒，卑弥呼，加农炮。”

他默默记下这几个被光荣表扬的名字，念了一遍，念得很轻，仿佛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人。

如今的他有些难过，且已经有了击杀这些人的能力。

而杀了这些人，会让他不那么难过。

……

……

旧历世界，机械帝国。

无数机械生命在运转，在这座悬空之城，能够看到的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棱角分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