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骆一航突然问道:“您当时就在大街上找么?没到政府问问?”
桄桄爷闻言又要拍大腿,让骆一航拿手挡住,别拍啦,今天拍太多次,再拍该肿了。
“咋没问么,可我咋也没想到得去法院问啊。”
“那当时剧团就没注册什么的?”骆一航奇怪道,在他印象中,剧团啊,公司啊都得注册啊。
许老师对年轻一代有些哭笑不得,解释说:“刚建国那会儿什么都不完善,剧团还用的老传统,拜过楚庄王就算成立了。我们好像是到五四年才归属到南郑县管辖,六一年正式成为县剧团。”
忽略了,忽略了。
骆一航冲桄桄爷歉意笑笑,请他继续。
“接着啊,一晃就到了六四年。我想着家里的那堆东西还藏着呢,得找出来啊。要不然等我死了可就真没了。”
“就又向组织申请,回来天汉在平安沟安了家。”
“等安顿好了,我就把当年藏到山里的东西翻出来,时间太长,石灰都结块了,本子也潮了,我又重新抄,抄了这些年。”
“后来又开始大生产,三线建设,一来二去的,这辈子就过来咯……”
——
骆一航是万万没想到啊,村里这位自己有记忆起,就一直很老很老的小老头。
这位最爱扯着大嗓门吹牛批的小老头。
这位成天乐呵呵爱跟孩子玩儿的小老头。
这位在村口打牌能一打一下午的小老头。
前半生竟然如此波澜壮阔。
十几岁少年时,历尽辛苦穿越战区辗转五个月潜入日军空军基地。
胆大心细耗时一个月探寻空隙找到守备漏洞。
一身孤胆夜闯敌营冒险行刺,只为复仇。
随机应变潜伏路边截杀军官。
失手被擒,关入黑牢,闻敌丧胆放声大笑,哪怕换来残酷折磨。
养伤五年,伤愈后毅然回乡剿匪继续作战,钻进大山又是整整两年。
凯旋之后孜孜不倦寻找故友,一无所获后心灰意冷远走他乡。
十年后,再返家乡,一边抢救整理遗存文献,一边投入国家建设。
一晃数十年,英雄老去,白发满头……
他的这番经历,哪一条拿出来都够拍一出大戏。
在场的哪怕只有三个人,也要为桄桄爷鼓掌,再喊上一声:“好!真英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