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热茶温度稍降,勉强可以入口了。
杨沅端起茶来,刚刚浅浅地呷了一口,冷羽婵便迈着一双大长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一见杨沅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冷羽婵先松了口气,然后便埋怨道:
“你回了枢密院,怎也不告诉人家一声,有人说就连‘东西厨’的食手都在笑话你,是不是真的?”
说到后一句时,她眼圈儿一红,心中气苦,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杨沅忙拉过她的手,柔声安慰道:“管它真的假的,又有什么打紧呢。一個人走在路上,会在乎脚下的蚂蚁叫唤些什么吗。”
冷羽婵瞪了杨沅一眼,嗔怪地道:“都混到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了,你还胡吹大气呢。”
肥玉叶从案后抬起头来,瞪着冷羽婵道:“你们俩当我不存在是吧?
杨沅,既然有人管你了,就滚到鱼字房去吧,别在我这里打情骂俏的碍眼!”
冷羽婵嗔道:“你还说呢,你看到二郎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啊。”
肥玉叶道:“我哪知道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避嫌,不方便出面呢,谁知道你们俩这都开始不背人了?”
冷羽婵脸儿一红,道:“谁说我不背人了?我这不就是没背着你嘛,反正你早就知道了。”
肥玉叶没好气地道:“出去,你们俩……”
她刚说到这里,便有叩门声传来。
肥玉叶瞪了杨沅一眼,杨沅忙放开冷羽婵的手,肥玉叶这才喊人进来。
门儿一开,枢密院承旨司的干办官沈之诚悠然走了进来。
沈之诚看见肥玉叶和冷羽婵,先向二人客气地点点头,然后便皮笑肉不笑地对杨沅道:“杨准备,清游之事结束了?”
杨沅坐着没起来,只是端着茶冲他点点头,道:“结束了,倭国使节明日返程。”
沈干办似笑非笑地道:“好,今晚官家游河观灯,与民同乐。巡幸路线上,由枢密院和临安府负责部署防务。
杨准备你是有清街经验的人,如今又没事做,就领五个杂兵去卖鱼桥吧。
那儿有街道司的人,尽归你调遣,今晚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巡查街道,疏通秩序,千万莫要出了差错。”
肥玉叶听到这里,不禁俏脸一沉。老娘带进枢密院的人,你们这是欺负起来没完了是吧?
张宓都升任临安府通判了,你们对杨沅还不依不饶的。
肥玉叶正要开口反驳,冷羽婵便已先她一步,长腿一迈,挡在杨沅身前,冷冰冰地道:“沈干办,这是枢密使的意思还是你自作主张?”
秦熺虽然不成器,但毕竟贵为枢相。
之前他打发杨沅去做清游使,是为了避免杨沅在枢密院里继续和张宓吵闹,弄得枢密院斯文扫地。
如今张宓都已经离开枢密院了,他实在没有必要以枢相之尊,跟杨沅一直计较。
冷羽婵一听就知道,必定是沈之诚这个狗腿子揣摩上意,又或者是为了讨好张宓,才自作主张欺侮杨沅。
沈之诚脸色一沉,道:“冷承旨你这是何意?沈某身为承旨司干办官,难道还不能差遣一个准备官了?”
冷羽婵厉声道:“沈干办,他是正七品的武功郎,还是今科临安府的解元公,还真不是你能拿捏得了的……”
“冷承旨说什么呢。”杨沅拉了冷羽婵一把,笑吟吟地站了起来:“卖鱼桥是吧,多谢沈干办告知,杨某这就去卖鱼桥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