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滇池那里,李恢军心士气正旺,大军若是赶路过急,将士劳累,仓促赶到那里,只怕要给李恢可趁之机。”
惶惶退兵近百里,确定味县城内的汉军追不上了,孟获下令大军停下来休息,鄂顺这时才有机会上前劝说道。
“我们不回滇池,去叶榆水。”
孟获摇了摇头,目光中藏着惊惧,只是他掩饰得很好,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大王为何不回滇池?”
鄂顺大吃一惊,收到滇池的消息后,大王当场就下令往南退兵,连夜赶路,他还以为是要回滇池主持大局,没想到大王竟然根本没想着要回滇池,而是要绕过滇池去叶榆水。
“滇池是汉人的城池,李恢乃是益州郡望族,久治南中,在益州郡的声望不低于我。”
“如今他得了滇池,又大破围攻滇池的各个部族,声势大振,我此时就算带军回滇池,亦无法与之争锋。”
“若是相持日久,被诸葛亮跟了上来,只怕我等就是网中之鱼,想跑都没地方跑,所以滇池是去不得了。叶榆水那里,几无汉人,山林中的各部族皆听命于我。”
“去了那里,既可以重整兵马,又可以补给军用,再加上地形险要,江常年瘴气弥漫,汉军轻易过不来。到时我们可以在那里休养生息,以待时机。”
鄂顺如今是他手下的第一大将,平夷城下兵败,仅有他大力阻止败兵溃散,所以孟获对他倒也没有过多的隐瞒。
还有一个不去滇池的原因,孟获没敢明说出来,那就是昨天的那一个雷,已经使他心里产生了阴影,让他不禁有些怀疑起来:难道自己带着族人反汉,当真是错的?
说好的大伙齐心抗汉,据南中以观天下之变呢?
自诸葛亮带兵南下以后,自己不是北上赶路,就是南下跑路。
这带人在路上走着走着,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南中四路人马在突然之间,就莫名其妙地只剩下了他这一路,而且如今还惶惶处于险地之中。
这特么的……
孟获此时想起来,当真是心有不甘,却又欲哭无泪,憋屈得要死。
偏偏天神昨天还降下了警示,他有了一种“我是谁,我在做什么?”的迷茫。
“那滇池那边的人马怎么办?”
鄂顺不知道孟获的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听到孟获的话后,他也觉得有些道理,只是有些担忧滇池那边的各个部族。
你特么的连自己都要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管他们?
孟获心里骂道,嘴里却是敷衍说道,“待我们绕过了滇池,再通知他们跟上来。”
接下来日子,孟获带着大军日夜兼程,却是根本没有去通知滇池的蛮人部族过来跟他汇合。
因为在他的真实计划里,留在滇池的部族,就是为了拖延住李恢的,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最好连诸葛亮也一并被吸引到滇池去,以便让他有更充裕的时间来跑路。
而在他心里,也一直在嘀咕:那诸葛亮所率的人马,现在究竟在哪里?
“兄啊,我在这里!”
“兄啊,我等了你好久了!”
孟获没等到诸葛亮,半路上却等到了一个他恼怒不已的人。
孟琰带着孟家的亲信族人,在孟获刚绕过滇池县的时候,直接就在前头等着孟获的大军。
他只身一人进入孟获的大营,看到孟获后,立马就跪上去,抱着孟获的大腿大声了起来。
老子等你阿母!
孟获看到孟琰,当真是恨不得直接一刀劈了眼前这个人形牲口。
先是丢了味县,后又丢了滇池,最后再把围困滇池的益州郡各个部族差不多全部送给了李恢,还孟家之虎?
孟你阿母啊!
只是如今自己如丧家之犬,所率大军当中又有许多人乃是雍所部,正是急需孟家本族人帮忙的时候。
看在他把孟家的亲信族人都带出来的份上,孟获但终究还是安抚着他道,“没事了,快起来吧,与我细说一下,这李恢,不是被困在滇池了吗?怎么就突然被他冲出来了呢?”
“兄啊,那汉人,实在是太奸滑了!”
孟琰听了,哭得更厉害了,“我们本来把汉人围得好好的。眼看着就要把城内的粮草耗完了,哪知那李恢派人出城说,他准备要投降我们,与我们共谋大事。”
“你信了?”
孟获咬牙切齿地问道。
孟琰畏缩不敢看孟获,低下头羞愧地说道,“那李恢还说,他所率的士卒,大部乃是益州郡人。益州郡乱了这么久,他所率的士卒好不容易才能回来,所以……”
“所以士卒大多不愿意回北方,只愿呆在家乡不走了。弟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再加上看到他粮草也吃完了,想必也掀不起风浪。就令底下的人准备受降……”
“哪知,哪知那些底下的人,却是因此松懈了防备。李恢便趁机派人冲杀出来,各部族没了防备,一时便皆是大乱。”
“弟开始还想着上前挡住,哪知带头的那个汉将,自称是蜀郡柳隐,极有勇力,那些部族又是只顾逃命,弟一人难以支撑。”
孟琰说着,还伸出左臂,只见上头裹着白布,里头隐隐渗出血迹,“那汉将打伤了我,我见势不可为,就收拢了我们孟家的人,准备前去找你。”
“后又听到你派过来的人让我带人在此处等着,故我便急急带人过来了。”
听完孟琰所言,孟获双目怒睁,恨不得生啖了李恢,当下连声说道,“奸人!真真是奸人!”
“那李恢……那李恢也算是益州郡望族,当众说出的话,竟然不算数!汉人,当真是奸滑无比!”
看到孟琰都受了伤,孟获只道他是尽了力,可是又恨滇池之失,当下只得拿李恢人品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