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喛,夏侯伯父,你这话就过了。张夫人被掳,非是本意,此事如何能怪到一个弱女子身上,此言非君子所为。”
夏侯霸一噎。
“更何况,夏侯老将军(夏侯渊)战死汉中后,若是换作他人,说不得就要被枭首传于六军。”
“幸得张夫人不避嫌疑,请求让彼收尸安葬,同时又年年派人前往汉中祭拜,难不成,这等情义,夏侯将军能无视之?”
夏侯霸哑然。
冯郎君看到对方不能反驳自己的话,心头一喜,连忙趁热打铁:
“况身为人子,先父之墓,远在敌国,不能去祭拜也就罢了。如今夏侯将军有机会前往,却又想方设法拒绝,这又是何意?”
“知孤妹在远在他乡而不见,乃是不悌;知考墓在异地而不往,乃是不孝。”
“夏侯伯父,如今夏侯一族,也算是天下知名。伯父自认是为国尽忠,但又可曾想到这天下世人,当如何看待伯父?”
此人一番巧言令色,舌绽莲花,竟是把夏侯霸说得有些自我怀疑起来:莫不成吾当真要走这一遭?
话说到这一步,冯永终于倒了一杯茶,双手捧上递给夏侯霸:
“若是伯父不愿意,那就莫要怪侄儿无礼,强请伯父。到时即便伯父责我怪我,我亦不改此意。”
夏侯霸目光复杂地看着冯永,却是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诚如你所言,若是让我去汉中,那倒也可以。不过有一件事,吾要先说明白。”
冯永一听,顿时大喜过望:“伯父请讲。”
“此去汉中,只为看吾妹与吾父弟之墓,与其他一切无关。”
“这是自然。”
冯永点头,“来,伯父请饮。”
他这一口一个伯父,叫得极是顺溜。
夏侯霸虽然没有应下,但却也没有反对。
听到冯永答应这个话,这才接过茶水。
看着夏侯霸喝下这口茶,冯君侯心里顿时美滋滋的。
冯永这边劝动夏侯霸去汉中,而南边的蜀地,阿斗却没有听从大汉丞相的劝告,放缓行程,等到局势明朗再前行。
反而是有意加快了赶路的速度,向汉中前进。
这些年来,汉中产出愈发地多了,与锦城的联系日益紧密。
大汉丞相为了方便给前方运粮,所以特意下了大力气,把锦城到汉中之间的道路大修了一遍。
大汉这几年多出来的人力,没有增服兵役,反而是花在了这条路上。
所以虽然八九月份,这条路上也会下雨,但一来没有汉中那里那么严重,二来路况也不错,倒是没有那么难走。
再加上阿斗小时候就跟着刘备从荆州入蜀,这种路没少走,也是吃过这种苦的,倒也能挺得住。
因为汉中军情紧急,天子车驾来到阳安关,丞相府也仅派了长史杨仪与李遗率人前来迎驾。
“曹贼那边可有什么新情况?”
阿斗是个好脾气,再加上身边有张星彩提点,倒也知道轻重,并没有任何不悦,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
甫一见面,就关心地问起了战事。
“回陛下,一切如旧,曹贼仍困于子午谷中,难以寸进。”
杨仪回答道。
汉中的战报,每日皆有送往阿斗手中。
所以阿斗对汉中的战况,也是清楚得很。
他闻言就是一笑:“有道是兵贵神速,这曹贼行于子午谷已有近月,路程却不过一半。”
“吾车驾行于金牛道不过一月,犹觉得困顿,况乎曹贼?这贼人即便是能到达汉中,只怕早已兵老师疲。”
“谷口又有丞相亲领精兵严阵以待,到时我大汉只怕又是一场大胜。”
说罢,又问道:“陇右那边,可有消息传来?前些日子说冯永领兵出萧关,现在有消息了吗?”
杨仪知道丞相曾有意让天子缓行,哪知天子却是置若罔闻。
再想起丞相为了天子安危,每日皆要细览军中之事,实是劳累。
如今再看到天子对汉中战事这般态度,却又对远在北边的冯永过于关心,心里实不是滋味。
“回陛下,尚无消息。想那曹真,领大军南下汉中,欲侵我大汉疆土,故汉中才是胜负之地。”
“至于冯永,不过是牵制关中曹贼罢了。成固可喜,败亦无妨,陛下无须太过关心。”
阿斗碰了一个软钉子,有些讪讪。
倒是张星彩,看到杨仪这般模样,当下眉头就是一皱,甚是不喜此人:
“吾虽妇人,亦曾听过以正合,以奇胜之语。况冯君侯极善领军,麾下皆是虎狼之士,此次出关之兵,足有两万。”
“这等精兵,莫说是看作奇兵,就算是当成正兵,那也是可以的,杨长史何以这般小视校尉府?”
杨仪只当作没有听出张星彩话里的不满,他身为随军长史,丞相以下,就数他最大。
如今皇帝又没掌权,他有什么好怕的?
更何况皇后?
只见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