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叫刘翠娥,甘州人,自幼家中贫苦,没有母亲,父亲爱赌,奴婢十六岁时父亲欠债,就将我卖入妓院,两年前被一个沙突人从妓院买走,带到古浪草原,去年省下一个孩子……”那个女人抬着脸,泪眼婆娑的看着严礼强,“大人,奴婢委身沙突人,有失节之罪,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大人开恩,只是奴婢的孩子,真是无辜的,今天刚好是这孩子一岁的生日,他刚刚生下来,连话都不会说,也不知道谁是他的父亲,之前沙突七部做的事情,也和他无关,求大人开恩,给奴婢的孩子一条活路,奴婢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大人恩德……”
女人说着,一脸祈求,她怀中的孩子或许是饿了,一下子大哭起来,那个女人看到孩子在哭,直接就跪在地上把自己的衣襟解开,也不顾旁边还有那许多军士,直接开始哺乳起孩子来,那刚刚在哭的孩子一吃到奶,马上就不哭了,而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噢……噢……噢……宝宝不哭……宝宝不哭……妈妈也不哭……妈妈也不哭……他们说妈妈喂奶的时候不能哭……不然奶水是苦的……宝宝吃了会生病……”那个女人低着头,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孩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是妈妈最后一次喂你吃奶了,多吃一点,不然以后就吃不到了……”
这一刻,整个露台鸦雀无声,就在那满地的血腥和尸体之中,就在无数刀枪箭矢之下,一个母亲跪在地上,裸露胸膛哺育孩子的画面,似乎有一种难言的冲击力,即使刚刚大大咧咧的赵大川,这一刻,也安静了下来。
严礼强叹息了一声,转过身,看着远处的天空,一语不发,一只到身后的女人哺育好了孩子,他才转过身,看着那个女人和那些沙突人的妇孺,对着自己身边一个会沙突语的侍卫说,“下面我说什么,你翻译给这些沙突人听……”
“是,大人!”那个侍卫点了点头。
“我是大汉帝国祁云督护严礼强……”严礼强神色肃穆,用威严的目光扫视着一干沙突人的妇孺。
那个侍卫随后就大声的把严礼强的这句话翻译成沙突语大声说了出去,让露台上的所有沙突人都能听到。
“我这次带兵进入古浪草原,不是侵略,而是讨伐,古浪草原原本就是我们大汉帝国的疆土,在你们沙突七部当初落难的时候,我们庇护了你们,让你们在这里繁衍生息,只是你们沙突七部,却恩将仇报,狼子野心,先是灭了祁云督护府,后来又投靠黑羯人,这几十年来,对我大汉帝国和西北百姓,犯下累累罪行,造孽无数,这才是有今日之报,你们沙突七部有今日,是罪有应得,半点也不值得怜惜和同情,所有死去的沙突人,在我眼中,都死不足惜,我很自豪,在今日,能带领手下英勇将士将你们沙突七部从古浪草原上彻底灭除,恢复我大汉帝国在古浪草原的荣光与威严!”
“万胜”“万胜”“万胜”……
严礼强刚刚说完,露台上下的所有军士就高举着手上的武器怒吼起来,等翻译翻译完这段,严礼强才又接着说下去。
“我曾经对天发誓,要把你们沙突七部的人全部灭除,一个也不留,要让每个沙突七部的人,用鲜血和生命去洗刷你们的男人和长辈所造的孽,但今日看到你们,我也想起一句话,叫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看看老天爷是想借我的手灭了你们,还是要给你们这些妇孺留下一线活命之机!”说到这里,严礼强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刘翠娥,“你儿子今日不是刚刚满一岁么,按照咱们汉人的习惯,今日就让他抓一次阄,我在他面前摆上四件东西,要是他抓到武器,就不要怪我无情,要是他抓到别的东西,我今日就放你们全部人一条生路!”
这话翻译过去,那些沙突人也听懂了,一下子,所有沙突人的目光,都集中了在刘翠娥抱着的那个刚满周岁的孩子的身上,严礼强让人在地上摆放了四件东西,一把刀,一支箭,一块银子,还有一步羊毛布放在地上,随后摸了摸那个孩子的脑袋,让那个孩子自己爬着去选。
“孩子……咱们的命,就在你手上了……”刘翠娥颤抖着把自己的孩子放在了地上,让自己的孩子去选东西。
开始的时候,看到那个刚刚吃饱了奶的孩子朝着那把刀爬去,所有的沙突人的妇孺都面如土色,汗流浃背,但那个孩子只爬了几步,就转了方向,先在地上坐了几秒钟,随后径直爬到了那块银子和羊毛布的面前,然后一手抓起了一块银子,一手抓起了一块羊毛布,然后咯咯直笑……
就这么短短两分钟的时间,刘翠娥的背上,已经全部湿透,看到自己的孩子拿起银子和羊毛布的一瞬间,刘翠娥一下子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然后一把把自己的孩子搂在怀里。
史长风沈腾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下子都松了一大口气。
“从今日开始,这个世间再无沙突七部,如果再让我听到有沙突七部的任何消息,哪怕隔着千里万里,我也能派人灭了你们,你们也不许再呆在古浪草原,而且以后永远不准踏入大汉帝国境内一步!”严礼强对着那些沙突人的妇孺说道,随后看向石达丰,“达丰,你看着他们,给他们一人一匹马,让他们带走所有他们能带走的东西,然后派五百人,把他们押送出古浪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