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做的事儿也简单,到了大婚之前,把这封信送进宫里就行。”宿净散人摸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罗汝芳,根本不理会罗汝芳的拒绝,他埋伏好了人,可宫禁森严,他完全无法把书信送进去。
“嘭!”门突然被一脚踹开,门前踹门的朱翊钧收起了脚,一步步的走了进去,满是好奇的问道:“宿净散人,罗汝芳,你们要把送给谁?”
“尔等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宿净散人惊疑不定的看着罗汝芳,又看着来人大声呵斥道。
“你问朕叫什么?自朕登基以来,未尝有人叫过,朕的名字不可探闻。”朱翊钧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罗汝芳直接就跪了,他认得小皇帝,也认得缇帅赵梦祐。
“你是…?”宿净散人暗道不妙,夺窗要走,他快、别人更快,两名缇骑直接从窗户里跳了进来,一脚将宿净散人给踹翻到地上,而后将宿净散人摁住,用最快的速度将他的衣服全都脱干净,绑住摁在地上,甚至连牙缝都查验了一遍,确定没有藏什么毒针之类的东西。
头发、耳朵、脚趾头缝,查的十分仔细,而后用宿净散人的袜子堵住了宿净散人的嘴。
王景龙一口唾沫吐到了葛守礼的鞋子上,缇骑们可是历历在目。
几个呼吸之间,宿净散人已经被处理的干干净净,躺在了地上不停地扭动挣扎。
“来,现在给朕变个仙术,来,都说你是王仙姑的大弟子,有没有得到什么真传?”朱翊钧乐呵呵的看着宿净散人,他很好奇,大明缇骑的缚术厉害,还是他的脱困术厉害。
宿净散人挣扎了两下,直接被绳索拉个弓字形,显然他的脱困术面对缇骑缚术,不堪一击。
得到了确切答案的朱翊钧左看看右看看,围着宿净散人转了一圈,满是好奇说道:“你不是养了五鬼吗?让他们出来给你松绑,把你送走,你不是要杀朕吗?朕,现在就在你面前,你可以动手了,不用等到三月份了。”
“来!”
朱翊钧让宿净散人出手,被完全绑缚的宿净散人,显然是无法施展仙术了,或许本身就没什么仙术可言。
“无趣。”朱翊钧挥了挥手,负手而立看向了罗汝芳,低声说道:“罗汝芳。”
“臣臣臣在!”罗汝芳已经吓尿了,物理意义上的吓尿了,一股腥臭气在空气中弥漫,人在极度恐惧下,就会控制不住肌肉,导致五谷轮回之物不受控制,罗汝芳真的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碰到皇帝。
“臣?你是朕的臣工?还是大明的臣工?你是那些势要豪右的臣工吧。”朱翊钧坐在了圆凳上,手里拿着一个茶盏,也不看罗汝芳,反而对茶盏很感兴趣,燕兴楼不愧是京师第一楼,居然用的是宣德青花瓷,这玩意儿真的很贵。
罗汝芳哪里还顾得上旁人,用力的磕头,头都磕破了,念念有词的喊道:“臣罪该万死,陛下饶命啊,臣就是一时糊涂,陛下饶命!”
朱翊钧放下了茶盏,叹了口气说道:“去年四月,你从云南回到了京师,是先生,你的座主张居正举荐了你,因为你在云南干得不错,至少滇铜开采这件事,你称得上有功,可是你呢?”
“入京之后,就开始违抗明旨,在广惠寺聚众讲学,先生厌恶于你,要将你罢免革罢,回籍听用,若非先生父亲离世,丁忧风波再起,你现在应该回家去了。”
“罗汝芳!先生父亲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臣哪有那个胆子?不是!真不是啊!”罗汝芳人都吓傻了,连连摆手说道:“陛下,臣手无缚鸡之力,心肠歹毒,可臣做不到的,先生家里水泼不进,如何作恶?还请陛下明察。”
朱翊钧也是点了点头,的确可以怀疑张居正的品格,是不是表面上怀念元配,暗地里喜欢服用虎狼之药采撷美人;是不是表面上恭顺,暗地里打算谋朝篡位。
但是!绝对不用怀疑张居正的能力,张居正强不强,高拱、杨博、王崇古、张四维都非常了解和清楚。
张居正要是连自己老爹都护不住,那他还推行什么新政?万历小皇帝都是在张居正的羽翼下长大的。
解刳院的大医官也做出了诊断,七十多岁,是喜丧,不是死于非命。
朱翊钧现在的确像个君王,什么都质疑,这罗汝芳浮出水面,就因为他被张居正弹劾的时间和张居正丁忧风波接近,就被朱翊钧怀疑两者有关。
“陛下明鉴啊!”罗汝芳那真的是黄泥糊裤裆,有嘴说不清,他说没有就没有?皇帝说有就有!
“你为何要编造《劾张居正疏》的妖书?朕已经说过了言先生之过者斩,你没听到?”朱翊钧看着罗汝芳嗤笑了一声说道:“也是,你喜欢抗旨不尊,聚众讲学是明旨,你违抗了,朕的明旨,你也抗旨。”
“罪臣该死。”罗汝芳一句话都不敢顶撞,他的罪名是违抗圣旨被斩,还是附逆作乱被族诛,完全就看他的态度了,大声的对皇帝说:狗皇帝你莫要嚣张,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他爽是爽了,那他的九族都会感谢他的大恩大德了。
“都带走吧。”朱翊钧让缇帅把两人拿到北镇抚司衙门,从后门走,不要耽误燕兴楼的生意,悄悄的带走,把案子好好查清楚,让南衙缇骑骆秉良盯着王仙姑和王世贞等人。
这一次,没人再出来劝架了,连张居正都不能,同情逆党,那可是个不能沾的罪名,而且还被皇帝抓了个现行,百口莫辩。
至于罗汝芳是自己死,还是族诛,完全看罗汝芳参与程度了,就事论事,实事求是,是朱翊钧一直以来奉行的矛盾说的主张,反正罗汝芳必死无疑。
“这个是王御史收买的近侍?”朱翊钧看向了旁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询问王谦。
“你买炮仗了吗?”王谦看着侍女问道。
“三炮齐鸣,天下太平!”侍女立刻马上,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王谦俯首说道:“回禀陛下,是她,臣收买的侍女。”
侍女念叨的外号,让朱翊钧有些意外,居然是天下太平。
“嗯,宥尔无罪,王御史,你答应她的条件如数兑现。”朱翊钧看了看侍女,承认了侍女在这次抓捕宿净散人的案子里的功劳,确定不对她进行问责,一应承诺都会如数兑现。
“臣遵旨。”
“王御史,你承诺给她安置到哪里去?”朱翊钧略有些好奇的问道。
王谦也没有藏着掖着,回答了自己问题十分明确的回答道:“送永升毛呢厂做织娘,换个身份,没人知道她的来历。”
“她肯吗?做织娘很是辛苦。”朱翊钧又不是五体不勤,按照解刳院的划分,织娘也属于中度劳动者的范畴,也是个很累人的活儿,那个纺车不是那么好蹬的。
王谦俯首说道:“那也比伺候人轻便,臣给她的钱,就是个金山,也有坐吃山空的那天,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有了营生,至少能活的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