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她和爱子不用再蜷缩在阴冷潮湿的老房子里,不用忍受莫名其妙的视线和白眼。
她有了倾慕的人,关心自己的朋友,为人和善的同事。
爱子也在河出社长的帮助下进了国分寺市最好的幼稚园,和斋藤老师的妹妹们成了同班同学。
这一切,都是北川老师给她的。
麻生真由美知道自己不可以那么贪心,现在拥有的东西已经够多够好了。
但当看到北川老师指点了东野圭吾,让他重拾了写书的信心,看到团鬼士郎也拿起了钢笔,在北川老师的教导下追寻起了文学梦。
她,实在无法视若无睹!
“请您让我留在这儿成为您的弟子吧!拜托了,北川老师!请您教我写!”
今年三十岁的麻生真由美恨不得把头埋进自己的胸口,对比自己还小七岁的男人说出这么羞人的话,她觉得自己太不要脸了。
日本非常重视资历、辈分和年龄,这些传统规矩甚至无法被个人的优秀所打破,就好像隔壁的官场一样。
向比自己小那么多岁的人拜师,在任何行业都十分罕见。
日本的传统师徒类似父子关系,如果北川秀答应了,那以后她就会顶着对方大弟子的头衔示人。
徒弟比师父大七岁,以后她在文学界估计得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
但思虑再三,麻生真由美还是提出了这个“过分”的请求。
她想跟着北川秀学习,她想写纯文学,想和东野圭吾他们一样继续追逐自己的文学梦。
为此,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就是被所有人看不起也无所谓!
看到麻生真由美眼里灼灼的光芒,北川秀感受到了她的决意。
这位单亲妈妈的事迹,北川秀从斋藤玲奈口中听过不少,他打心眼里佩服这些百折不挠追逐着梦想的人。
“下流社会”的下流作家们一抓一大把,全日本加起来怕是有百万人之多。
最后能从那种泥潭里冲出来的人,也许万中无一。
但他们便如飞蛾扑火般,一个又一个奋力追寻着文学梦,纵使头破血流也不后悔。
北川秀忽然想起一句歌词。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其他人的视线也瞥了过来,没有嘲讽,没有觉得好笑,没有认为麻生真由美不自量力,反而全部充满了期盼。
已经成为“上流”作家的北川秀就如只可仰视,不可触碰的炽烈太阳。
他们所有人和宛如小草般的麻生真由美一样,既渴望北川秀的阳光照拂,又担心对方不愿意将温暖浪费在注定无法成长的杂草上。
北川秀的脑海里浮现起不久前斋藤玲奈的那番话。
这一次,他不会让朋友们像向日葵般围着自己团团转,想要又担忧,渴望又害怕。
他愿意成为炽热的太阳。
也希望他们在阳光的照拂下成为围绕太阳的行星。
而不是地上可怜的杂草。
“我答应了。”
北川秀笑着回答道,
“不过麻生小姐,成为我的弟子可没有任何工资。而且说不定会很忙很累,也许最后还什么都得不到。即便如此,你也想成为我的弟子吗?”
“嗯!即便如此,我也想成为您的弟子!”
麻生真由美抬起头,泛着红晕的脸颊因太过激动而愈发娇媚,她把手里的茶碗用力往前一递,
“师父,请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