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自傲,老将额亦都对周青峰这等小辈不甚了解。他在界凡领命出发时被努尔哈赤多次叮嘱,这次出兵定要把‘革命军’给除掉,就算不除掉也要给于重创。
建奴攻占抚顺和沈阳后,既感慨明军的软弱如泥,也惊恐与汉人的数量众多。去乡间抓奴的队伍总有收获,总抓不完。在努尔哈赤看来,这巨大的人口优势若能为己所用,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为己所用,甚至被汉人自己再利用起来,这就是大恐怖了。
黄太吉已经劝说努尔哈赤不要对汉人太过凶残,免得他们拼死反抗。努尔哈赤也意识到自己一味强压不是办法,他转而下旨要‘恩养’汉人尼堪,表示要跟女真诸申同等对待。
可对于底层汉人进行拉拢的同时,努尔哈赤绝不能容忍一支坚决反抗自己的队伍存在。他下令额亦都带镶黄旗一万兵支援黄太吉,就是要动用强压之势摧毁这支队伍,彰显自己的武力。若是压不住‘革命军’,大金国的麻烦就大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周青峰跑到辽阳捞一笔就走,战略性的后退外加坚壁清野。老当益壮的额亦都带兵到辽阳,就是想在黄太吉这等小辈面前一展身手,却发现这座城市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黄太吉都住在城内一座寺庙内,别的地方被夷为平地,片瓦不存。
明军计算女真兵力,经常把一个牛录里除了奴隶以外的所有旗人都当做士兵。可一个牛录三百人,真正的战兵只有五十。
额亦都带来了二十个牛录的人马,总共一万人。这数字听起来很多,实际上战兵也就一千。余丁三千,类似‘革命军’的民兵。不过女真的余丁可以看作是装备差的战兵,战斗经验和技能都不缺。
努尔哈赤这次为了搞定周青峰,把去年从明军哪里缴获的马匹,兵器,甲胄统统拿出来。这三千余丁装备好后战斗力到也不差。一万人中,剩下的六千则是镶黄旗的武装包衣。这些奴才大多只有些刀枪,几乎没有甲胄,更没有马匹。一切待遇都靠抢。
为了激励这些包衣奴才作战,努尔哈赤也下令说这次攻打‘革命军’只要一个‘前程’的军功就抬旗,就可以入籍当主子。连番激励之下,额亦都这一万人的士气极高,到辽阳就摩拳擦掌想顺着官道杀向海州。毕竟到现在为止,建州女真还没有在汉人手里吃‘大亏’。
只是到了辽阳,额亦都就发现事情比自己想的要难。
‘革命军’不是明军那些废物,干不出那种大难临头还茫然无知的事。人家早就开始动员,坚壁清野把地皮都刮光了,以逸待劳的守在海州城内,就等着大金的人马一头撞上去呢。
对于这座必然死战到底的大敌,黄太吉直接表示不可能速战速决。‘革命军’躲在城里不出来的话,女真人就得屯兵城下。可女真人的攻城能力却不高。更要命的是战事持久的的话,黄太吉就要从沈阳运粮过来。这不可是开玩笑的事,必须仔细筹划。
“海州城池周长六里,城墙为堆土砌砖,高三丈四尺。护城河深一丈二尺,宽三丈五尺。不过此城多年失修,奴才我也不知道其当前状况。”范文程的脑壳剃成秃瓢,只留一条细细的发辫挂在后脑。他参与军机,手里拿着一本《辽东志》念个不停。
黄太吉跟额亦都在辽阳商议如何攻克海州,顺带把范文程拉来询问。可不等范文程把书上关于海州的情况念完,额亦都就不耐烦的打断道:“你们这些汉人奴才就是太懒,打仗哪能拿着书本当真的?你在辽阳半个多月了,就没派人去海州查看一二?”
范文程语塞,黄太吉脸上挂不住,轻咳一声说道:“额亦都叔叔,我到辽阳后便派人去海州探查。只是那‘革命军’不比明军死守城池,他们在城外东北和西北设有坚固兵寨,还不断派出游骑扫荡,阻止我们的侦骑靠近。就这半个月,我手下就死了十多个马队的战兵。”
范文程也躬身说道:“额亦都主子,奴才我也派人去南面寻些熟悉地理的汉人询问,可知海州方向戒备森严,不容易靠近。”
“那就用间,派人去投靠,来个里应外合。”额亦都又是个主意。
黄太吉又苦笑道:“这招已经用过了,我从沈阳选了不少忠心的汉人奴才出来,或许以重金,或以家人为质,前后送了不下两三百人过去。结果一去就毫无消息。前不久有人逃回来才知道,海州根本不收容来历不明的外人,所有投奔的人都送到盖州甚至复州去种地。”
“嘶……。”额亦都也感到头疼了,“这‘革命军’还真是不好对付。那就只能从后方运粮,一路建立营寨推过去。”
步步为营?那得修营寨修到什么时候?
可要黄太吉搞军事冒险直接带兵杀过去,他也不干呀——难道一战没打下来就撤?这就儿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