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损失登记还没做完,朱由枢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城内休息。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不少山东官员,这些人过去往往都位高权重,可现在却只能做点小吏的工作,换取粮饷维持生计。
随着人群在路上走,朱由枢忽然看到一人。他连忙上前一把揪住对方的胳膊喊道:“张秉文,你给我站住。”
被拉住胳膊的也是个老头,虽然被直呼其名,可一看是朱由枢,连忙拱手见礼。
只是朱由枢却恼怒的问道:“姓张的,你是山东布政使。济南城破时,你也在的。我问你,‘革命军’南下之前,你鼓动全城富户纳捐募勇。我也捐了五千两银子,两万石粮食。这些粮饷都用在哪里了?”
张秉文一愣,没料到居然被问起这件事。只是眼下大家都落难了,虚言作假也无用。他讪笑说道:“不瞒德王,募来的粮饷都被官场中人分掉了。我拿了我的一份,其他的自然交给别人去分,至于有多少落在实处真的用来招募兵勇,那就不知道了。”
“你……。”朱由枢一声惊叫,“当时城池都要破了,你居然还有心思贪财?你连本王的银子也敢贪?”
张秉文还是摇头,“王爷,不是我想贪,实在是官场规矩便是如此。我也知道当时情况危急,再贪粮饷犯下大忌。可你的粮饷送来,底下的人就自然而然的把我那份划出来。我不贪,别人也会贪。我不贪,别人就要排挤我。我不贪,我这官就没法做了。”
说完他指着周围一圈,“又不是我一个人贪。大伙都是山东来的,你问问,他们那个不贪?再则了,我们又不是只贪你一个,全山东的百姓都被我们贪。你有什么好生气的?这事上百年来都是如此,积习难改,大明败的一点也不冤枉。”
朱由枢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跳脚骂道:“你们这些混蛋,我大明江山就败在你们这些贪官手里。济南城破之时,城中百姓也就如这朝鲜百姓一般根本不帮忙,反而倒戈一击。可怜本王什么坏事也没干,却跟着你们这些贪官污吏一起被流放。我何其冤枉?”
“道理大家都懂,可谁也没办法呀。你要骂,我只能随你骂去。”张秉文被弄得狼狈至极,只能掩耳而去。
其他官员也受不了朱由枢的大骂,各自回宿舍关门闭户。倒是有个人站在一旁手握纸笔写写画画,朱由枢骂了一圈对这人也喝道:“刘敕,你在这里写什么?”
记录之人也一把年纪,闻言不停笔的说道:“刘某潜居济南,钻研史学。正值这江山易鼎,最是著书立说之时。别人不喜来朝鲜,我却喜欢。德王与刘布政使今晚这番争吵亦当被我记下,为后世警惕。德王心中有何愤懑尽管说来,我都将一一记下。”
“你你你……,也来消遣本王。”朱由枢手指伸直,破口骂道:“你这酸儒是要气死我吧?”
朱由枢骂了一通不解恨,干脆跑去找周青峰。他觉着自己要揭发此事,让周青峰来收拾那些贪官。只是等他寻着周青峰把情况说出来……
周青峰却只呵呵笑道:“山东官员中劣迹斑斑之人都已经被处决。能被流放之人就等于被赦免过去的罪孽,我不再追究。朱老先生在朝鲜安心工作几年,等我局面稳定了就放你们回去。”
几句话把气呼呼的朱由枢轻松打发,周青峰却又苦着脸在办公室内说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来找我?你不说清楚,我没办法帮你。”
火凤从办公室的屏风后闪出,怒气冲冲的喝道:“你可知玄武在帮明廷训练五千人的精锐‘黑甲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