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粗布改制的戏装,可因为是洛宁亲自监制,所以很像样。
俄顷,“龙神爷”在两个头戴虾冠的小配角扶持下,登上“云辇”,正襟危坐。
两个小配角带着银色的面具,站在“云辇”边,奉上用猎叉改制的巡海三叉戟。
“呜呜…”
“叮叮…”
傩戏特有的牛角号和司刀声响起,戏台周围神秘诡异的气氛更加浓郁。
明明是大白天的,却令人心生惊悚。
只看那阴暗的祠堂中,“云辇”上正襟危坐的“龙神爷”,在缭绕的烟雾之中若隐若现…
就知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洛家班主角、配角、龙套八个伶人全部就位。虽然人手太少,但也能演一场了。
洛离、苏氏兄妹、李定国四人,早早就来到戏台下,四双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戏台。
苏氏兄妹更是带了两壶酒。苏绰的酒瘾说到就到。既然来看戏,总要预备着。
村民们,也三三两两,携家带口的来了。
村中社戏戏台,都是设在村中空旷所在,比如晒谷场、祠堂边、坟地、土地庙前。
这也是为了在社戏时娱乐鬼神,具有百姓鬼神同乐看戏的意思。
往往这个时候,孤魂野鬼也会高兴。
午食之后,一千多村民几乎都来到附近,挤得满满当当。周围几家祠堂内外,都挤满了人。
人头攒动中,熙熙攘攘,一片喧闹。
村民们可是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小孩子们泥鳅钻淤泥般的往人群中挤,呲溜一下防不胜防。
那些村中的二流子老光棍,也没羞没臊、嘻嘻哈哈的故意往大姑娘小媳妇堆里挤,惊起一片唾骂。
就连那些上了年纪、瘪了胸口的婆子,也笑骂着不胜娇羞的啐一口。
可很多人心中清楚,今日就是苦中作乐!
乐的一时是一时,几时饿死是几时!
也不知道,下半年会有多少人去当流民。
若是还不下雨,今年再来一个歉年,交不起赋税,就真只能去逃荒逃税。
此时还没有正式开演,村民们都相互寒暄着诉苦。
“这洛家班子,是咱们每人七个铜板请来的,还供吃食。说是娱神求龙王爷下雨,可真能求来雨?死马当做活马医啊!”
“对头!龙王爷忙的很!以我讲噻,也就是热闹热闹,穷热闹!热闹一场,哭着散场。”
“唉,老哥说的对。镇上请了王家班唱戏,我去看了,那王家班人多势众,唱的场面大,包银也给的多。”
“唱的好不好?好!整整唱了一天呐,可是龙王爷给面子没?硬是没!”
“镇上白白花了三十两的包银!求不来龙王爷一滴泪珠子!”
众人皱着眉头,牙疼似的吸着凉气,看戏的心情都淡了不少。
很多鹄面鸠形的村民,都是摇头叹息,愁云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