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接过工具包,和妹妹张洁回家去了。
沈秀兰端了一杯水来递给他喝。
李云海咕噜几口就将一杯水喝完了,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叔叔,阿姨,小玲,我先走了,再见。”
方佩华道:“吃了西瓜再走,秀兰,拿刀出来切西瓜吃。”
李云海道:“谢谢阿姨,我还有事,以后再来拜访你们。”
沈秀兰见他执意要走,喊道:“云海,你等等。跟我来一下。”
李云海不解其意,跟着她走进卧室。
卧室中间摆着一张木床,一侧是大衣柜,柜旁是一台缝纫机。屋里一角立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木桶,这是城里人用来洗澡用的。讲究的人家还会扯一个浴帐,用绳子把它穿好,挂起来,围成一个圈,空出一条缝当出入口,长长的大木桶放在里面,就变成了简易的洗澡间。
至于厕所,那得上屋外面的公厕。家里只有当夜壶用的马桶,晚上拿出来用,不用的时候就塞进床底下。用完之后,第二天得提到公厕倒掉,还得洗刷马桶。
“云海!”沈秀兰大胆的拉住了他的手。
李云海吃了一惊,沈家人就在外面呢,这屋子又不隔音。
沈秀兰却浑不在意,说道:“你回家乡后,一周给我写一封信,听到没有?”
李云海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沈秀兰忽然靠近他。
她身上散发着淡幽的清香,脸上的绒毛是那样的清晰可见。她满脸都是温柔,满身尽是秀气。她抿着嘴,肤白如新剥的鲜菱。俏白的脸,似乎被月光漂过的大理石,又似乎月光本身。一头黑发,如同用冬天的黑夜作为材料,乌黑发亮。
李云海的吸呼瞬间变得急促,全身的血液向脑门聚集,让他变得轻飘飘的,像飘在云端似的。
他俩虽然谈了两年的恋爱,但也仅限于躲到操场边的小树林里牵牵手,说一些让彼此心跳加剧的甜言蜜语,还没有更多的接触。
沈秀兰眼里迷漫着水雾一样的情意,缓缓闭上双眼,离李云海越来越近,吐气如兰,喃喃的说道:“云海,我要让你永远记住我!”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方佩华的一声大喊:
“秀兰!”
这一声喊叫,有如投进湖里的石头,把正在戏水的一对鸳鸯给惊散了。
方佩华见里面没有答应,用力拍打着卧房门:“秀兰!我进来拿个东西!”
李云海只得松开了沈秀兰。
“等我!我会来找你的。”李云海沉声说道,“相信我,不用三年,我就会来省城找你!”
“嗯!我等你!”
沈秀兰答应一声,然后无奈的拉开了房门。
方佩华狐疑的打量女儿,又看看李云海,说道:“李云海,你记住我们之前的约定,三年之内,你若没有能力在省城安身立命,你就不应该欺负我家秀兰,这对你、对她,都是负责任的表现,也是你一个男子汉的担当!”
李云海一个深呼吸,沉着冷静的说道:“阿姨,我一定会回来的!谢谢你们的热情款待。”
他又向沈国明和沈秀玲告别。
沈秀兰送李云海上了公交车,看着车子渐渐驶远,满腹离愁的回到家里。
方佩华端坐在椅子上,沉声道:“秀兰,你过来。”
沈秀兰恹恹的提不起一丝兴趣:“妈,干什么呢?”
方佩华道:“你明天就去商业局报到。还有一个事情,你和李云海之间不合适,我建议你认真考虑个人问题。”
沈秀兰忽然之间就发飙了,歇斯底里的嘶吼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云海不适合我?我就认定他了!我非他不嫁!”
方佩华气怔了,手抚着心口,蹙着眉头,指着女儿道:“你、你成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沈国明道:“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我看李云海那小伙子还不错,人长得高大,谈吐大方,举止得体,没有农村人的那种拘谨小气,动手能力也很强。我看哪,这孩子以后会有出息。”
方佩华道:“你是算命的?还能看出来他有出息?我跟你们说,李云海再有出息,如果他不能调到省城来工作,分隔两地就是不行!我没瞧不起他的意思,我也不嫌弃他是农村出身。只要他能来省城,那我就不反对他们在一起。”
沈国明道:“行了,孩子们都还小呢!几年以后,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现在不必多言!”
方佩华这才闭了嘴。
沈秀兰抿抿嘴唇,扭头进了里屋,嘭的将房门关紧了。
且说李云海离开沈家后,回到学校宿舍。
这么一耽搁,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
今天回老家已经不可能了,就算有火车到达县城,县里也没有班车回家。
李云海已经拿到了工作报到证,报到期限有一个月,也不用着急回家。
他下午五点半到食堂吃了个饭。
宿舍里的同学都走了,他一个人也不想这么早回去待着,便到外面走一走。
西州工业技术学校附近有好几所大中专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