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七!是你杀了紫荆!还杀了玲珑!今日某就要你偿命!”丐帮副帮主燕风云叫喊着,掌中打出的金龙长啸一声,染上了仇恨的赤红威光。
陆寒江撇撇嘴道:“雪华宫为祸武林,可是你们口中的魔道之徒,本公子替天行道,你不领情就罢了,居然还倒打一耙,退一万步说——顾紫荆是自杀的吧,那玲珑不是因为你没救下来才死的吗?”
“我杀了你!”燕风云双眼赤红,愤怒一掌拍来。
见状,陆寒江化掌为爪,擒龙功瞬间发威,燕风云连带着他打出的赤龙变成了陆寒江手中的提线木偶,在空中骤然转了个方向,直直和梁奔浪撞在了一块。
两式龙掌拍在一块,终究是燕风云弱了半筹,他被打得鲜血狂喷倒飞而出,他瞪着一双仇恨的眼睛:“我要杀了——”
噗嗤!
陆寒江握紧手掌,擒龙功凝聚而成的翠色巨爪瞬间便将燕风云捏碎,血雨飞溅四散,但很快便化作了灰蒙蒙的泥尘,融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而另一边,梁奔浪掌下的金龙则也伴着一声悲鸣消散。
只是老帮主武功高强,瞬息就重新稳住了身形,他重新调动真气,一身破布衣衫呼啦啦作响,一掌打出竟留下残影在空,龙吟声贯天彻地,眨眼间一十八道残影化作一体,金龙逆流而出,天地失色,霹雳龙吼震耳欲聋。
“小子!接招——”
“没空。”
陆寒江一翻白眼,他右手虚握,脚下的泥沙如同百川入海,汇入他掌心之中,变成了一把似是而非的长剑,只见他一剑甩出,剑身骤然化作长鞭,将那滔天金龙捆了个实在。
“什么?”梁奔浪大吃一惊,他抬起头,眼睁睁看着那泥沙长鞭化作锁链,将他掌下这条金龙活活勒断了脖子,化作了漫天的金色光雨。
老帮主仰天喷出一口血来,身子向后倒入了泥尘之中,与那黑暗化作了一体。
才解决了两个丐帮的高手,陆寒江眼睛一眨,飞花落叶和那幽幽深谷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残垣断壁。
破败的院落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陆寒江思虑之间,一道银芒闪烁,下一秒那夺命的银钩就杀到了跟前。
“恶贼,纳命来!”东方鸢手持银钩从天而落,一双杀气凛然的目光盯紧了陆寒江。
“东方姑娘,许久不见,你看起来倒是气色不错。”
陆寒江屈指一弹叫其中一把银钩应声而断,随后两指一捏,将另一柄银钩稳稳定在指尖:“今日难得相见,你不打算谢谢我吗?”
“恶贼,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东方鸢挣扎了一番,发现银钩纹丝不动,咬牙弃了兵刃,转而一掌打去。
“当然是谢我让你做个明白鬼,”陆寒江指尖用力,那银钩立刻断成数截,崩出的碎片化作一道厉芒,刹那间划过了那天鹅般的脖颈。
东方鸢不甘地倒下,此刻又一抹身影闪烁而出,脚步纷乱而诡谲,起落间竟叫人看不清身形。
“陆寒江,今日便叫你为我东方世家死去之人赎罪!”
东方煌脚下连踏,扶摇九天的身法竟在一瞬间好似幻化出了三个人形,奇妙诡异,让人分不出真假来。
陆寒江嗤笑一声,抬起的腿脚向后拨起了几粒砂石,那石子如尘埃之微小,但落到东方煌跟前之时,却已经成了迎面流星。
东方煌纵然轻功再高,幻化出再多身形,流星飞雨而过,也叫他刹那爆裂成了漫天血雾,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未曾留下。
“你全家都是你自己眼瞎害死的,与我何干。”
陆寒江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随后低下头再看,那诡异的黑雾已经淹没了他的半只小腿,好似涨起的潮水一般。
这不起眼的一幕,让陆寒江微微在意了起来,直到又一个人影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沉思。
只见迎面一道掌力打来,陆寒江侧身闪过,抬头又看见了一行两人,正是逍遥派弟子奚秋与他的老朋友,前千户乔十方。
奚秋不曾开口说话,一如记忆里那般沉默寡言,只是手中的掌法毫不留情,见一式未中,又是一掌拍来。
而乔十方则是冷笑拔剑杀来:“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陆寒江脚下踏着凌波微步,轻易躲闪着那浩气凛然的剑法,嘴里玩味地道:“哦?乱臣贼子骂谁?”
“乱臣贼子骂你.”话音落下,乔十方剑法一顿,他表情羞恼地道:“牙尖嘴利的家伙!”
陆寒江哈哈一笑,左手化掌打去,白虹掌力瞬息之间叫两人呕血暴退,只片刻就化作了飞灰,融入了那无边黑暗。
在两人倒下的地方,又是两道影子缓缓浮现,其中一人满面愤怒,指着陆寒江骂道:“你冒充我师弟子害我性命!毁我逍遥派多年布置!今日就要你血债血偿!”
此人正是朔玄,而在他身边,还有一人,身着道袍,手持神兵天机,乍一看恍惚仙风道骨,只可惜对方脸上蒙着一层迷雾,看不清相貌。
但是陆寒江却知道,此人该是他那素未谋面的便宜师傅——北冥子,幽冥灯之幻影,只能重现他记忆里的事物,而他从未见过北冥子,故而在这幻境之中也就看不清对方的样貌。
朔玄骂完之后,师徒二人两人前后杀来,陆寒江侧身欺上,劈手夺过天机,然后横剑一扫,两人身形顿时一滞,伴着一朵血花飘落,纷纷倒在了脚底的黑雾之中。
而两人一倒,陆寒江手中那天机也缓缓失去了光泽,最终化作了一抔尘土,从指间划过。
这一剑消失,又是一剑袭来,陆寒江感受到了风的动静,脚下的黑雾变成了天边的流云,远处的矮山交织纵横,他回头一看,自己已经到了华山之巅。
五岳的掌门将自己团团包围,天风与商几道率先杀来,天风甩剑而出,只见他头顶一道悬锋的幻刃悍然飞来,朝着自己斩落,商几道一剑撕风,一十三道光影闪烁不定。
陆寒江抬手一拂,真气如同汹涌之波涛,将山巅的风浪尽数裹挟而来,如同一面风墙,把那剑光剑影通通拦在了外边。
“江湖之祸在你一人,今日若不杀你,如何正我五岳之名!”天风喝道。
“大家一起出手!”时九宁说道。
五岳掌门一起出剑,一时间金蛇乱窜,剑光如雷霆霹雳,耀得这云端山巅仿佛电闪雷鸣,陆寒江一扫前方五人,又低头看向脚下云海,当即一脚踏地,龟裂如雷光自他的脚下瞬息蔓延至整个高台。
随着一声巨响,山巅高台瞬间崩塌,五岳掌门全都向下坠入了那云海之中,陆寒江只手握住断壁上的一棵松枝,稳住了下坠的身形。
向下望去,只见五人人影渐消,刹那间云海化作漩涡,阴暗得如同深渊。
陆寒江垂眸盯着那深渊,仿佛里头什么在注视着自己一般,他沉默着,忽然松开了握着松枝的头,想要跳入了漩涡之中。
只是这瞬间,云端消弭,高山不在,蒸汽伴着一双赤色的巨大眼眸出现在他面前,数丈高的机甲人形之上,赫然站在三位逍遥派的前辈。
正是那死于他手的太微道人,以及那化名偃师的太一道人,还有一人如同迷雾不可捉摸,想必就是那从未有机会相见的太玄道人。
“既入我门,为何不拜。”机甲之上,太玄那混杂着空寂虚无的声音高高在上地响起。
陆寒江抬眸看去,微笑间抬手一掌打出,金光凝成法印,一声轰鸣之后,机甲成了破烂架子,逍遥三人成了云烟消散。
“逍遥大力金刚掌,承让。”陆寒江收了掌,恍惚间听到了嘈杂的喊杀之声,他眨了眨眼,机关残害变成了凸起的土丘,远方的平原上,数不清的人影正在厮杀着。
一阵风吹过,陆寒江看清了远处那人马的旗帜,原来这里是万刀门的地盘,那些打杀声一点点地近了,只是来到眼前时,那些人不再是万刀门的余孽,而是变成了江南正道的那些侠士们。
“该死的锦衣卫!害了我等性命,还倒扣一顶帽子,我与你们不共戴天!”
一侠士高喊着,挥着刀就杀了过来,陆寒江低头看了看自己装束,久违地,他又穿上了那一身总旗的衣服。
那一瞬间,陆寒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向着周围探寻过去,果不其然,在一众似曾相识的面孔之中,他看到了天泉,公孙承,还有不少熟悉的人。
这些人的目光带着仇恨,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陆寒江脚步轻迈,游走在人海之中,抬手间便带走几条鲜活的生命。
一路走来,身后已经是尸山血海,直到他在人群中找到了皇甫小媛,对方冷淡的面容上忽然泛起一股杀意,持剑便是向他面门刺来。
陆寒江眉头一蹙,手起光落,砰的一声——剑断人倒,美人就此香消玉殒,忽的一瞬,那打杀声,尸骸,仇恨,还有冰冷的杀意,全都远去,死寂的黑暗之中,忽然响起了清脆的笑声。
“真是不懂怜香惜玉,难道你就对她没有过任何感觉吗?”
太子妃的身形再度自那黑暗中浮现,双手托起了那冰凉的尸骨,皇甫小媛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被她亲昵地怀抱着。
陆寒江看着她,轻轻耸肩道:“你的演技不错,只可惜这一手破绽还是太明显了,小媛和商萝不同,她是不可能对我拔剑的。”
“即便是你杀了最亲近的人?”太子妃笑了笑:“还真是自信呢,不过事实的确如此,那还真是遗憾呢,明明都是她的孩子。”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寒江抬起的手就像是在托起手边的清风,可当这风落到太子妃身上时,便成了狂暴的气浪,她的身形一度在狂风的摧残下破碎重组,化作泥沙又再度重塑人形。
陆寒江漠然地注视着这一过程,然后淡淡地道:“若真的如你所言,幽冥灯的幻境全都来源于我的记忆,那么你这样的东西从一开始不应该存在,所以,你究竟是谁?”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