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您不知道吧,这里的女人都没尊严的,结婚了更是——要任打任骂,整天干活也没资格上桌吃饭,因为做了事也会被认成偷懒和没用。
“我小的时候,镇子里有对夫妻,两人在外出的时候被人劫持,丈夫为保护自己把妻子推给了劫匪,后来那个妻子活着回来了,还怀孕生了个小男孩。”
“他们没有责怪懦弱的丈夫,而是将那个女孩逼死了,认为她不守节,不干净不懂事,不做贞洁烈女就是不忠诚,为什么还要活着回来,为什么不受辱的时候就死掉?”
「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认为最错的地方就是我是个女人!这不是我的罪,这是你们的罪!是这世道的罪!」
女人的嘶吼控诉震撼着周围拿着棍子的镇民,她被困在“圈子”里,披头散发,眼睛却在怒火中灼烧得发亮,像是行至末路的狼。
那时候她被夹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看那女人大笑着站起,眼泪在闭目时脱了线。
「这是我的身子,我的命运,却都不握在我手里——我没有任何过错,我清清白白来这人间,走也清清白白!」
女人像是初冬残存的蝴蝶,冲开人群扑向那用来接雨的尖竹筒,鲜血在初雪中染红了大地。
那种行至末路的悲凄与勇气刺透了肉体直达灵魂,深深震撼了女孩年幼的心。
小姑娘说着眼泪便坠下来:
“她自杀了,她丈夫次日就给她配了阴亲,买了新的姑娘,还是没毕业的大学生啊!”
“姐姐,我不明白,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们?懦弱的丈夫不会愧疚自己没有保护好妻子,而是责怪妻子没有护好自己的清白,为什么女人被迫失身就必须要死,为什么受害者要自证?”
“还有那个小男孩,他只活到了十二岁,但这十二年里受人欺凌,都已经默认自己应该被欺辱了,但村里人欺负他又不是因为什么德行大义,只是通过打骂他获得高高在上的快感,他只是一个可怜女人受到侵害生下的一个孩子,他们不过是弱者挥刀向更弱者。”
“这世道,弱者就不能活吗?我们是什么!我们的命是他们享受的成本吗?是耗材吗!”
成本……
耗材……
“不哭,我们一点错都没有。”权珩帮女孩把垂下的发丝撩到耳后,“我会解决这件事,我们都会好好地走出去。”
她说着座下花轿忽然晃了晃,前行的队伍停了下来。
这才行进了不到十分钟,根本不可能到达目的地,权珩察觉不对,刚要掀开帘子便被小姑娘抱住手臂,对方恐惧地摇摇头,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权珩放弃观看,搭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留心听着外面动静。
而另一边,正在轿子里嗑瓜子的宋旌云一愣。
“道长哥哥,轿子停了。”
沐镜无聊地摸摸小六脑袋,打起精神,“我们到了吗?”
“不,”撩起花轿帘子的宋旌云微顿,语气沉下来,“我们没有。”
正前方的花轿停了下来,而在它五十多米的地方,从前面抬来一台花轿。
只是那花轿的颜色过于艳丽了,隐约显出一种不和谐的诡异,在接亲队伍手提的红灯笼照映下更为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