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说的是,我还没尝过堂哥茶。难得堂哥亲自煮茶,我得尝尝,你们谁要赶我走都不行。”杨零似有所悟,大声说道。
柳模见李元婴和杨零如此对答,也不好再说什么,将手中的茶碗放在杨零眼前,伸手又给自己拿了一只茶碗,用茶勺给众人舀满茶水:“这西山的茶叶虽不是什么有名的茶叶,味道一般,可是用这章江水煮出来,茶叶的味道就大大的不同了,妹夫、表弟、弟妹都尝尝。”
李元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确实佐料的味道很淡,茶叶的香味也不重,两者配的相得益彰,一口下去唇齿间茶香绵延不绝,跟长安浓烈的茶味比起来是那么清新脱俗:“表哥的茶艺又进步了,这茶味更胜以前。”
“哪里!哪里!是这西山茶配章江水的奇效。我只是顺势而为。”说着,柳模伸手从桌子底下摸出两样东西:一个锦盒,一张飞钱票证,推到李元婴跟前,“表弟明天就要走马上任了,这是一块上好的蓝田玉和一张飞票权当贺礼了。”
“表哥这是几个意思?出手就是万两银子,这可是大手笔。洪州商行的银子很好赚?”李元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飞票,并没有伸手去接。
“这……”柳模多少有些尴尬,又看了一眼杨零,发现他正在埋头喝茶,好像没关注他们,只关心茶水,当下心一横,“表弟,今天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些东西是涂孟派人送来的,还说这些是给表弟压惊,要是表弟还有什么喜欢的尽管告诉我,我让他他去准备。”
“表哥跟涂孟很熟?”李元婴不置可否。
“咱们是做生意的,人家是洪州城世家大族,总会是有些交往的。”柳模中规中矩地回答。
“我记得洪州蝴蝶商行创于武德元年,表哥接手的时间是贞观六年,整整20年过去了,蝴蝶商行还是原来的规模。收益数还是20年前的收益数,表哥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李元婴抬头看着柳模,面带微笑。
柳模被李元婴笑得心直突突,心里话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现在后悔接下涂孟这档子事儿:“表弟,洪州是羁縻州,风俗人情与买卖交易不同于正州,在正州再正常不过的一些交易,到了洪州城都变得难以交易,不得不借助八大家的关系,20年来为了守护住这个收益数为兄也是耗尽心血。”
李元婴点点头,并不否认柳模给出的理由,淡淡地说道:“小时候我经常去青青家找她玩,鄂国公很喜欢拉着我讲他做铁匠的时候一些趣事儿,我记得他老人家经常跟我说一句话,‘打铁还需自身硬’,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儿,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长大几岁我对这句话的感悟越来越深,越品越有味,觉得这句话也是说咱们做生意的人,西财神巴特1尔就是个很好的证明,要不也不会逼得我从金州跑到扬州又跑到苏州去。”说到这里李元婴顿了一下,抓起茶碗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今天在这里我给表哥交个底,经略岭南是朝廷的重头戏,出长安,经蓝武道南下岭南,洪州处于水陆两栖咽喉之处,其重要性不用我多说。蜀地与江北由西往东的水路,洪州也能施加影响,也不用我多说。我坐镇洪州后会全力经略这一切,以后表哥在洪州城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就行,一切有我。”说到这里,李元婴一顿,伸手指指玉和飞票,“东西退去吧!刘氏和涂家三郎的事情牵朝廷,表哥还是置身事外的好!”说完站起身,示意尼露拜尔要离开。
尼露拜尔也站起身,跟李元婴一起往外走。
杨零放下茶碗,站起身追出去,紧走几步追上李元婴,揽着他的肩头笑道:“表弟什么时候去益州任职,也让益州商行再发展一下。”
“去益州干嘛?找骂吗?”李元婴皮笑肉不笑地揶揄道。
杨零也是哈哈大笑,笑罢伸出手指点点他,表情那是相当幸灾乐祸,原来你也惹不起柳大姑奶奶。
屋子里只剩下柳模一个人,静坐良久,他叹了一口气。刚到洪州,李元婴就暗示他了,短时间内不会过问洪州蝴蝶商会的事情,是柳模自己强行拉李元婴进来的。李元婴并没有具体说什么事儿,只是点点事情,没同他撕破脸,算是给他留足了情面。
涂家祠堂里,涂孟将每一块灵牌都擦拭了一遍,祠堂每天都有专人打扫,根本不脏,今天涂孟还是亲自擦拭,将每一块灵牌的上上下下逐一擦拭,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涂家的一个奴仆走进来:“阿郎,长史府和蝴蝶商行那边的人都回来了。”
“什么情况?”涂孟擦拭的手停下了,不过并没有转过身来。
“卢长史说事情牵涉朝廷亲王,马虎不得,案情未明朗之前不允许探监,咱们暗中找得人也被挡下了;蝴蝶商行柳模把东西退回来了。”哪个奴仆说。
“柳模就没说什么?”涂孟问道。
“当时他的脸色很难看,去的人想要侧面打听一下了,他甩袖子就走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才说了一句‘莫要与朝廷作对’。”奴仆又说。
又过了一会儿,涂孟的手又开始慢慢擦拭牌位。
“阿郎,长史府那边我们再试试?多给他一些银两?”奴仆试探着说。
“暂时不用了,容我想想再做决定。你先下去吧!”涂孟轻声说。
一万两白银和上好的蓝田玉李元婴都不收,长史府又是这种态度,事情恐怕不是钱能解决的。涂孟有些头疼。
“是。”奴仆轻轻推出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那个奴仆又来到祠堂,看到涂孟正在上香,就没说话,直到上完香他才说:“阿郎,胡商卡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