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安冷冷道:“阴险狡诈,鸡鸣狗盗之辈。”
顾敬亭叹了口气,道:“他人品虽差,手段却是不凡。我得知他这些年的行事,也是惊讶。实不相瞒,此人曾是我的大徒弟,疏于管教,自私自利,唯利是图。他武功不算如何高强,但能言善辩,八面玲珑,有纵横之士的天赋。韩侂胄大人坚心北伐,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史嘲风知道内情,沉默不语,其余几人却是惊讶。陈观泰道:“他与韩大人也有对面?”
顾敬亭道:“宋人有北伐之心,金人岂能不知。金国内部,七成不愿打仗,却也有三成,极愿促成此事。翼王完颜珣便是其一。他叫彭惟简到临安,打探消息,故意示弱,鼓动宋臣北伐之心念。又在林家宴上,明以借献礼之名,挑起宋金名誉之争,暗中故布疑阵,假说要刺杀韩侂胄大人。一引韩大人憎怒,二让韩大人以为,金人是真不敢战。林府事后,韩大人便是一意孤行,再不听旁人之论,罢黜钱象祖等人,决议北伐。”
陈观泰沉默片刻,道:“顾兄说的都对,吾等也望能复起宗泽、李纲、岳武穆、狄青等忠臣良将于地下。但眼下时不我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好在国力充裕,银钱粮草无缺,人丁兴旺。又有我等相助,形势还是大有可为。”
燕长安道:“何来大有可为?眼下东线官军节节败退,金人正沿江调集兵马,兵锋已直指扬州。中线信阳一路惨败,眼下夏衍德龟缩信阳城不出,金军兵临城下。而且看金军意图,围城是假,大军随时都可南下。眼下天堑之险已失,届时金军东西两路合围,便是奔袭临安之势。靖康之耻,开封之围,难道还要再来一次吗!”
江忘亭道:“是以眼下之计,只有破釜沉船,围魏救赵。西线吴曦将军,世镇川中,川军习练有素,军容齐整。自兴元府出川,可突袭京兆府(西安),西线金军薄弱,难当川蜀精兵。占据陕中陕南一地,南可解中线襄阳、信阳之忧,北能威胁开封、平阳,都能迫使金军回撤。金兵一旦分散,我大宋军数量之优势便可发挥,届时三线反击,当可一举扭转败局。”
顾敬亭长叹一声,道:“是以韩大人力排众议,放吴曦回川,委任四川宣抚副使。川中多叛,自绍兴末年开始,都是由宗室亲王总领蜀地财赋,宣抚司无财权。吴曦回后,请韩侂胄使财赋隶属宣抚司,宣抚副使可以节制核查。如此吴曦兵财一手,四月十七,又委命陕西、河东招抚使。可谓对此人寄予厚望。只可惜……”
江忘亭道:“莫非顾先生又说吴将军反叛之事,自吴玠吴璘守四川,言吴氏一族拥兵自重,有称王之念的说法,便是甚嚣尘上。可吴氏三代忠良,不曾出过一个奸逆,这谋反之言,纯属子虚乌有。”在座除燕长安都称顾敬亭顾兄,但陈观泰也在,江忘亭只能换个称呼。
燕长安摇头道:“可不是这样,吴曦反叛之心,昭然若揭。我等自川中来,吴曦回川,大权独揽,架空程松,与金人暗通款曲,任朝廷如何催促,始终在河池按兵不动。金兵进犯西和,王喜、鲁翼拒敌。战事正紧,吴曦却命他们退保黑谷,宋军因而溃败。”
江忘亭摇头道:“无有真凭实据,捕风捉影而已。”
燕长安道:“非也,此前不久,我那侄儿在道上截获一批书信,用的折痕密书。破解开了,其中一封,诸位猜写的什么?”说话自怀中掏出数张纸来,递与虚明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