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筝傻了。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耳边响起一阵嗡鸣,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扔了弓,如何踉踉跄跄地冲过来,如何扑跪在他身边,摇晃着叫着他的名字求他醒醒……
倒在梅树底下那个人一动不动,像一把折断的青竹,毫无生息。
眼眶被寒风吹的生疼,祝筝伏在他身上,泪珠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落下来。
脸下挨着的胸膛微微震动了两下,祝筝抬头,容衍半睁着眼瞧着她。
“我没事。”
好一会儿,祝筝都没动,仍是红着眼眶呆愣愣的,好半天才回神,绷紧的脊背松开,仰着头闭了闭眼,才敢恢复喘气。
她觉得自己应当生气,任何人被这样戏弄了都应当生气。
可是她偏偏没有,她一点也不争气,看见容衍睁开眼的瞬间,铺天盖地的只有“万幸”二字。
一只手擦过祝筝眼尾的泪珠,容衍眉目敛重,深深凝着她,“哭什么?”
还敢提她哭什么,当然是哭他死了。
祝筝心口堵着郁气,“为什么不躲开?”
凭容衍的身手,明明可以躲开的,可他不但没有,反而像是去接那只箭似的。
容衍拢着眉看她,“练箭不是为了射中木梨,我说了,你很有天分。”
自己往箭上撞,就为了证明她有天分?
祝筝看向他颈间斜刮出的长长淤痕,声音还带着未干的泪意,“你到底在想什么?知不知道多危险?万一再错一寸……”
容衍望着祝筝,学箭的人并非难在能不能射中,而是难在有杀生大戒的心防要破。她性子慈悲,怜生惜弱,方才明明有机会射中靶子,几次三番却故意偏了箭。
也许,她把那个靶子当成了某个活生生的人。
她要学会把箭射向活生生的人。
他有分寸,但祝筝看起来似乎在生他的气,容衍伸手捡起一旁的箭,两指搓碎了箭锋。
“蜡做的。”他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