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就近蹲下,交代了自己在敕西跟着温将军吃香的喝辣的,又说了些零零碎碎,诸如阿娘不要不舍得花钱,阿爹膝盖痛不要搬重物之类的家常。
直到一张纸写满,祝筝才不得不出声打断,“落款写什么?”
“陈毛耳。”
祝筝闻言抬头,打量了他一眼。
少年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一双耳朵格外的大。
见祝筝看过来,陈毛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娘说我生下来是个福相,耳朵大,耳尖上还有两簇毛,就叫我毛耳了。”
听他这样说,祝筝忽然坐直了身子,“小兄弟,你寄哪里?”
陈毛耳答道,“盛京城东郊渡口,萍水巷第五户。”
祝筝眼眶一酸,心中顿时涌出一股他乡遇故知之感,怪不得她听这个名字熟悉,他是萍水巷陈阿公陈阿婆的小儿子。
这几日在这个队伍里漫无目的地跟着,她其实心里毫无着落,连句话都不敢多说。
心中起伏,面上却不敢显露太多,祝筝定了定神,状似闲聊道,“家里会给你回信吗?”
陈毛耳点头,“会啊,我去信回去,他们看了马上就会回信给我。”
祝筝:“我能加几句话吗?”
陈毛耳:“加什么?”
祝筝:“我这个人忧心社稷政务,想问问盛京最近有无大事发生。”
陈毛耳笑呵呵道,“小弟真不愧是读过书的,行啊,你加呗,到时让我爹娘去茶馆里打听打听。”
祝筝偷偷从脖子里拽出挂着的章子,在信封上印了一个小风筝,然后加了一句话,让陈阿公拿着这封信去千叶茶庄,找一个叫长营的伙计,可以兑金锞子。
温封寒告诉她,她重伤昏迷的这段时间,盛京一度到处都是悬赏她的通缉令,直到河里打捞出“她的尸体”才消停,让她此生别想着再回去了。
可什么叫消停,容衍和阿姐若是以为她死了……
祝筝甚至不敢往下想会发生什么……
陈毛耳见祝筝写着写着,泪珠子突然掉下来,吓了一跳道,“小弟,你哭什么啊?”
祝筝抹了抹脸,“没事,想家了。”
“那你怎么不给家里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