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远婚期初定在今年八月,小半年之久。”
李信嘿嘿一笑,“我当初还定在元月呢,想着肯定人在战场上,家里就把事办了…结果四公子一去,禁了宴乐,耽搁到现在…”
不好意思地摊摊手,语气中又有些自鸣得意,“要不是她如今…咳咳…双身子…咳咳,我也不会如此匆忙!”
秦修远停了喝茶的动作,看向这位私交还算不错的军中朋友,“这个当头,你至少要谨言慎行。”包括禁女色,何况未婚夫妻婚前苟合珠胎暗结,于世俗看来极为不光彩。
好友寡言少语的肺腑之言,李信知晓其中厉害,忙低声说:“外人哪里会知,你是我兄弟我才不瞒你。我也是提醒你,别学我,整这一出骑虎难下,唉,谁知道,就那么几回而已!”
脸色痛心疾首,语气颇为自傲,好像才几回便得了收获,让未过门的妻子揣上了娃娃显得他能力多强一般。
“……”秦修远说不出自己恪守成规,也理解不了李信的得意,毕竟望舒偶尔打断他试图越界的手,都会冒一句,“换位思考,你这只可是让人浸猪笼的手。”
浸猪笼是杭县对待不守妇道女子的一种极为残忍的处罚手段,众目睽睽之下,将妇女塞进竹编的笼子,不顾妇女如何哀求落泪,一路当街游行,最后扔到河里活活淹死。
所以他和望舒都非常自觉,浅尝辄止,不越雷池半步。
凑热闹不合望舒的性子,但吃喜酒,对她今日枯竭的菜式上新或许有些助益,于是她跟着秦修远去了离将军街好里地之外较为偏僻的西北角落里的李信家。
平头百姓,讲究不多。秦修远送上的是一对卤猪蹄,飘香四溢,肥瘦相间。
李家在只有两间平房,屋子里面挤满人。
裹在青裘里躲寒气的望舒好奇观察这场婚礼,不过是一场稍微有些热闹的吃喝聚会,与者农户和军户,拖家带口,裹得臃肿,唠嗑寒暄,互打招呼,小孩则巴巴抢了颗饴糖或干枣子,一边嘴里含着一边看一旁支起两口烧菜大锅里的鸡肉和猪肉…
不过是简单炒熟,加了一堆泡发的菜干和豆干,就连主食,也以馍馍粗粮为主……
望舒瞬间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了,这李信家日子过得不怎么样。
雪路泥泞,靴底不可避免沾上脏污泥巴,望舒扶着秦修远的胳膊,就着院里的大树蹭泥巴,李富贵眼尖,摆着手就跑过来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