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老泪纵横地跑了出去。那个中年女人要扶他,被他一把甩开了。
那中年女人回到我的床边,我看到她也在哭。她大声地对我说话,她的态度是恭敬里含着气愤,或者说她是用恭敬压制着气愤。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终于改口,用英语对我说: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是失忆了吗?可是我没有听说有这样失忆的。再失忆,母语是不会忘记的,可是你好像忘记了母语,却没有忘记英语,而且英语还说得特别好,比以前更好。这实在让人无法理解,你爷爷更无法理解。
我说:我从小学的就是英语啊,除了英语,我只会说我爸爸的母语,汉语。你能告诉我,你们认为应该是我母语的是什么语吗?还有,你说我爷爷,是说这位老将军吗?
她诧异地看着我,好像曾经认识我然后又不认识我了。她说:你的母语是斯堪纳语啊。你的爷爷是斯堪纳国王的爸爸,你是斯堪纳国王唯一的女儿,你爷爷的孙女。这么说,你想起来了吗?
我说:怎么可能?我是在美国长大的,我的妈妈是美国人,爸爸是美国华人,很多年前失踪了。我爸爸没有跟我说过他的爸爸是斯堪纳人,他的哥哥或者弟弟甚至是斯堪纳国王啊。我妈妈的祖先是爱兰尔来的,也没有听说有斯堪纳血统。
她说:乱了,乱了,你越说越乱了。不是你的爸爸或者妈妈的兄弟,不是你的父系或者母系的安可是斯堪纳国王,而是你的爸爸是斯堪纳国王,你的爷爷是你的爸爸的爸爸。天哪,我也说乱了。你都胡说些什么呀,受累公主,请原谅我失言。
我说:别别,你别打你自己。我没有怪你,真的没有。
其实说出我的父母和我的出生地之后,我自己已经后悔了,后悔得一塌胡涂。我那天晚上半个晚上都在责怪自己怎么这么笨。他们显然把我错认为公主了,这本来是我天大的机会,如果我将错就错,我就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
(我,波历兼章程,和若雪都说,对啊!你就当你的公主多好。我心里还想,这样的话,我们也有机会了)。
可是说也说了,已经无可挽回了。但愿这个中年女人把我的话当作编出来的疯话瞎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