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不是一些昂贵的东西,但江南女子心灵手巧,她们的双手往往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这位姐姐,你这纽扣怎么卖呀?”
路过一处小摊,花青儿停下脚步拿起了一枚天青色的纽扣,这枚纽扣的质地温润如玉,一如雨过天青,明亮如镜,幽淡隽永的釉色附着其上,让人一眼便爱不释手。
“姑娘真有眼光,这枚纽扣是我家相公翻修老宅的时候翻出来的,应该是有些年代了,姑娘若是喜欢的话,一两银子便拿去。”
面前的女子大约是二十七八的年岁,青钗布裙,常年的操劳让她显得有些沧桑,眉眼间却依旧不改当年的美貌。
“工艺如此精湛,这价钱值当。”
说罢,花青儿从腰间的小荷包里掏出了一两银子放在那女子的手中,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把这小荷包背好的。
青崖看见花青儿在那银子上留下了一丝灵气,经过她手之后进入了那女子的身体,过渡辛劳让她的衰老来的过早了一些,这一丝灵气可以帮她重新调理身体。
“不知姐姐这里可有针线,我家夫君袖口的纽扣掉了,我帮他补补。”
青崖抬起手腕翻过来一看,才发现自己右边袖子下方的一枚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也许实在黄泉海,也许实在深海之下,青崖已经记不得了。
衣袖之下的纽扣并无实际作用,只不过是装饰品而已,不知道花青儿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怪不得她会想要买下这枚纽扣。
“小姑娘,针线我这里自然是有的,不过我看你夫妻二人衣着不凡,可要小心别刺破了相公的衣服。
瞧见没有,拢月河的对岸,再往前走几步,那家叫做白荧铺的裁缝店,那里的女红手艺才叫天下无双,二位可以到那里去补上这枚纽扣。”
顺着女子的指向看去,河对岸倒是的确有一间裁缝铺。
白荧铺,这名字听来倒是有几分熟悉。
河对岸,也就在几个月前新开了一家裁缝铺,尽管只有一人忙前忙后,但白荧铺不论是出品的质量还是做工的速度,在钱塘都是首屈一指,有些纺绣,便是宫廷里的绣娘来了,也是拍马都赶不上。
“老板娘,可有空闲来为我们缝一下衣裳?”
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店铺中低着头飞针走线的女子撩起额前的发丝向外看去,却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屋内之人着一身白雪烟罗轻衫,指尖还绕着丝丝绣线,她看着门外站着的青崖和花青儿二人,十分熟悉地挥了挥手。
这白荧铺的老板娘,正是青崖在长安城中的旧识,云岫。
“云岫姑娘,当日我看到了你留下的书信,本以为人海茫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没想到竟然在这钱塘城之中与姑娘重逢,实乃缘分所在。姑娘既然定居在此的话,莫不是说……”
青崖坐在桌前,右手放在桌子上,云岫找来了与青崖的外衣颜色相同的丝线,熟练地穿过针眼,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纽扣缝在衣袖之下。
青崖话还没有说完,却见此时店内走进了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
尽管嫁作人妇,一身书卷气依旧不改,她是来付前些日子给孩子缝制衣服的钱,见到店中有人,便没有多做寒暄,只是微微蹲下向众人行礼示意后便离开了。
青崖和花青儿都注意到了,那妇人抱着的孩子,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黑线,寻常人看不见,但在他们眼里却十分显眼。
那是当日秋池雨为云岫和秦向歌定下的转世续缘之物,原来这一世,他们的缘分从一开始便已经结下了。
“上一世他打了一辈子的仗,没读过几天书,所以这一世他出身在书香门第,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了,我会在这里等他长大,二十年后他会将我记起,我们会重新开始。”
三两下的功夫,那枚天青纽扣便牢牢地缝在了青崖的袖口,看不出丝毫的线头和突兀的地方,上天所赋予云岫的手艺,的确无人能比。
“你这衣服到底是什么料子做的啊,我店里不说所有,也有着差不多八成的面料,却从来没见过像这样柔软且坚韧的料子,人世间真的存在这样的衣物吗”
说起手艺相关,云岫忍不住多聊了起来,青崖抚摸着自己衣服上的云纹,眼中似乎还能看见柳白鹿一针一线缝制这件衣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