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都传得这么离谱了吗?怪不得今日白天纪晏霄说话有些奇怪,原是她没有反应过来。
两人调着香泡着茶,在旁人看来就是女子间在说些不好宣于人前的小话,姜藏月刚让宝珠将熏香送去给安老夫人,府中就传来了动静。
“暗刑司办事,让开!”一个熟悉冷厉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就是数道整齐脚步声传来。
江惜霜跟着姜藏月目光瞧过去,廷尉府门口灯笼被吹落在地,桀骜青年随意扬了扬手。
一行人径直进了廷尉府。
熟悉的声音自然是审讯官陈镇抚使陈滨的声音。
而领头的青年带着一身天王老子也难招惹的气质,神色慵懒。一袭深紫劲装勾勒出完美腰身,高马尾被风扬起,似纨绔二世祖,还偏偏是那种有能力有才干招惹不起的活阎王。
像是察觉到姜藏月在看他,眼角挑了点儿笑,江惜霜自然认出了人,便行礼道:“顾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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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称得上一句顾指挥使,自然只有顾崇之。
有一段时间在汴京没看见人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姜藏月收回目光,也跟着行礼。
顾崇之把玩着一枚玉佩,拇指压着边沿:“江小姐为何在廷尉府?”
江惜霜眉眼含笑:“安妹妹回府不久,府上发生了不少事,我瞧着安妹妹不安,这便来时时陪着她。”
“原来是安二小姐。”顾崇之半晌后一笑,随手将玉佩扔给身后人:“唐突了。”
说话间,他视线落在姜藏月眉眼。
少女便是易容过,一袭鹅黄襦裙温柔似玉,可唯独那双眼,清冷得好似南山的雪,从不曾融化过。
他突然就笑了。
“安二小姐这般瞧着我,我这样的,是有些招人?”
姜藏月顿了顿。
廷尉府四处都被惊醒,各种嘈杂声音传来。可她每一次见到顾崇之,都像是暴雨如注,失去至亲的哀恸与经年撕心裂肺的悲鸣是那样清晰。
姜藏月眼睫微动。
她没吭声,他就笑,隔着外人谁都瞧不出什么。这样的距离足以看清他眼中烈如昭昭火色。
江惜霜左右看看二人,到底没出声,陈滨硬着头皮上来:“指挥使,今夜咱们搜查廷尉府可不能耽误了。”
顾崇之半点儿不慌,他伸出的手一把又将玉佩拿回来丢给姜藏月,像是从前的每一次。
她与顾崇之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汴京风雨连天的那一日,他在楼上提醒她,顺便给她处理了尾巴。
那一日青年一身黑色劲装屈腿倚靠在窗前,手中酒水顺着喉结浸透衣襟,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更像是自由翱翔的海东青。
那些相伴的数年,足够一个人完整了解另一个人。
“指挥使......”陈滨又开口。
江惜霜也道:“顾指挥使若是有要事还是先办事要紧,我们闺阁女子总归是不好露面的。”
顾崇之随意点点头,这才慢悠悠说了后半句:“......安二小姐玉佩可要收好了。”
待暗刑司的人退出意园,江惜霜目光落在玉佩上:“这玉佩?”
姜藏月状似坦然:“可能不小心落在外面被顾指挥使捡到了。”
江惜霜下意识松了口气:“那也还好不是什么坏事,总而言之这人是得罪不得的,暗刑司的手段想必安妹妹听说过,没有几个人能完好无缺从暗刑出来。”她叹气:“尤其从顾崇之手上。”
姜藏月开口:“顾指挥使是何时接手暗刑司的?”
“约莫是十七八岁?这事儿我也不太确定,反正顾指挥使扬名的时候已经成为汴京人人惧怕的存在,谁都不想跟暗刑司扯上关系,那可是要命的。”
“安妹妹可能不清楚,暗刑司的人之前出汴京就是去处理一桩巨额贪污案,听闻那主使人的府上血流成河,几日几夜都洗刷不干净。”
“所以你别看这人皮囊长得好,猿臂狼腰的,可不要被迷了眼。”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外面的动静挑眉:“今日又不知是谁说动了暗刑司,莫不是来调查廷尉府也有贪污案件?”
姜藏月淡淡看着府中繁花被人惊得簌簌而落,沾在那人的肩膀。
夜风擦着面颊,那人笑挂着浪荡神色,撕开正经伪装。
“给老子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