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城楼上观望的有三个人,中间的是个戴着圆毡帽,长着一副圆盘脸的虬髯汉子,眉宇间凶相毕露,正是如今柳城的掌控者塌顿。
塌顿左侧是个瘦高精悍的汉子,狭长脸,左眉角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右手扶着一面巨大的精铁盾牌,此人就是塌顿麾下第一猛将难楼。
另外一人眉目清秀,穿着汉人的宽袍大袖,只是在外面套了一身的铠甲。这人名叫张远,是塌顿很看重的谋士,同时还有一个很不光彩的身份:反贼张举的儿子。
四年前,也就是中平六年(189),张纯和张举被公孙瓒击溃,失散于乱军之中。随后张举仓皇逃往柳城投奔丘力居,不久之后,他得知张纯死于乱军之中,知道大势已去,于是自缢身亡。
半年后张远也逃到了柳城,却得知丘力居去幽州向刘虞请降,他极为失望,本想就此离去,却被塌顿看重留在身边。此人倒也有些谋略,近几年来多次出谋划策,替塌顿积攒了不少家底,丘力居死后塌顿能迅速掌握辽西乌桓的大权,张远功不可没。
“有多少人?”塌顿皱眉看着城外连绵的军营,忽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四万人,只多不少!”难楼语气凝重地回答。
塌顿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若是还有别的选择,他实在不想困守孤城。只可惜纳力和楼班带走了一半人马,城中本来就人心惶惶,若是弃城而逃只怕部众就会一哄而散,再则除了投靠乌延也没地方可去,塌顿好歹也是部落大王,即使有这个心思,也绝对不能一仗不打就投到别人手下。
塌顿见城外又有一队人打着火把准备上前放箭,心情烦躁的问道:“敌军一到就发射火箭袭扰人心,会不会是想趁着守备松懈之时忽然袭城?”
张远随即摇头:“大王,敌军今晚不会袭城的。”
“为何?”
张远侃侃而言:“原因有三:幽州军千里奔袭而来,人马都已疲惫,此其一也;城北城东地势险恶,敌军不可能从那里发起攻击,只是从城西城南攻城,他们定然会先设法填平护城河或者阻隔河水流动,此其二也;汉人擅长用攻城器械,诸如投石机和云梯冲车等物,那些器械组建不已,此时城外却不见一辆,此其三也。大王只需下令让巡城的将士们仔细戒备就是。”
“先生所言有理……”蹋顿偏过头刚说了半句话,旁边的难楼忽然大喝一声,猛然举起精铁盾牌挡在身前。
当啷!一支四尺长的精钢箭正中盾牌,刹那间火星四溅。
蹋顿马上弯腰躲避,防备敌人再次冷箭来袭。
张远却根本没反应过来,幸亏难楼及时按了他一把,第二支箭擦着头皮而过!箭矢带走了他的黑色头巾,笃的一声扎在身后的城楼门上,五寸长的箭头几乎整个都没了进去,箭杆嗡嗡颤抖了几下才停止。
“真可惜!差点就射中了!”
“是啊,若是旁边那厮稍微慢一点,赵将军就能建功了!”
“赵将军真是神射啊!再来几箭!”
距离城墙一百五十不开外,将士们喜笑颜开,围着赵云议论纷纷。赵云这两箭虽然并未建功,但是却给了敌人一个下马威,大大提升了己方的士气。
赵云无所谓地笑了笑,收起弓转身就走,留下了一背影崇拜的目光。
站在后面观看的公孙续却暗叫可惜,对他来说只要能干掉敌人用什么方法都无所谓。对赵云刚才那两箭他很佩服,自认射箭的准头绝对不如赵云。恰好这时尾敦奉令到了,二人进了营帐,准备商讨下攻城器械的问题。
城楼上的张云犹自惊魂未定,喃喃道:“那人是谁?射术竟然如此高明!”
难楼声音冷冽:“据闻公孙续小贼射术精湛,莫非就是他突施冷箭?”
张远听到公孙续这个名字,双眼顿时红了起来,向公孙瓒父子复仇是他此生最大的愿望!若是没有复仇的念头支撑,他只怕早就成了路边的一堆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