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盯着周馚看了看,怎么会是卢金山游神呢?难不成卢金山和正法教魂狱司还不是一条道儿上的?
周王看出了小道士的不解,“卢金山游神梦中告诉我,是道长解救陇上南北灾厄。本国需以礼答谢,否则国运会受折损。”
杨暮客初听完觉得是无稽之谈,毕竟那国神都未放在心上。但细细品味还真是那么回事。
国神是神道之主,人道之神。国神虽执掌人道香火,却并不干预人间治理,与周上国国主是谁并无关联。换一个王,只要周上国国号未改,她依旧是这国神。哪怕周上国国号改了,但人道秩序不改,她亦是不亡。西岐国那是人道秩序崩塌,邪神作祟,遂国神崩殂,并非常态。
小主,
救了两郡之地,虽对人道有些影响响,但更多是挽救了周上国的政治。此账是该找国主来要。
杨暮客噘着嘴,用下巴看人,“你周上国内库就这么点儿俗物?”
周王叹了口气,“本国与周边藩国收购粮食已有四十二年,财政早已入不敷出,如今收购粮食资财皆是出于内库。”
“周上国地处高原,日照充足,土地肥沃,水系发达,何以向藩国收购粮食?”
“制油。”
“那藩国粮食不足又当如何?”
周王笑了笑,“与涂计国购买。”
“那涂计国是傻的不成?”
“涂计国贫矿,周边藩国以金铁矿石换之。”
杨暮客眼睛一亮,“涂计国农田一年几熟?”
“地处北方,日照时短,一年一熟。”
杨暮客翘起一根大拇指,“够毒!”
这一番对话直接挑明了周上国的毒丸之计。
涂计国是个贫矿国家,若要制作刀兵必然要大量进口矿石。周上国收购藩国粮食,然后驱使藩国以矿换粮。而涂计国一年只有一熟粮食,那必定储备粮食不足。甚至可能产生大量饥民。
以矿石贸易难道不是资敌吗?还真不是!金铁之物需要维护,祭金,生祀,哪一样不要耗费资源。而周王一句粮食制油更说明了周国的战略方针。那便是火器进攻为主。同时也暴露了此次战争周上国一定是进攻方。
涂计国若要守城,那么必定面临无法正常农业生产。被困之城粮食不断消耗,就算久攻不下,可守城之人如何忍得了饥饿呢。
所以好毒。
周王坦然地认了,“道长曾言,既然已经分了阵营,那么必定是一方无了才好。”
杨暮客又叹了口气,“国主此计若是没有差错,那涂计国必败无疑。可是那城中百姓又当如何?失德一样会损国运……”
周王点点头,“道长悲天悯人之心我能理解,我周上国之军只杀贼军。一路会有安民司跟随,暂解饥民之难。”
杨暮客又立起大拇指道,“够缺德!”
周王哈哈大笑,好久没有听过这么直白的话了。然后他挺着胸膛自豪地说,“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杨暮客刷第一声打开折扇,扇面上写得是精打细算。
周王听闻这折扇扇面乃是铁口直断,怎地变成了精打细算?
杨暮客扇着风,“此时宫中可有会计?”
周王好奇地点了点头,“御书房有户部值班大臣,敢问道长有何吩咐?”
杨暮客嘿嘿笑道,“贫道救了你两郡良田,无数生民。这两郡之地产量多少,按今年粮价,都算成金玉还与贫道。”
周王听了叹口气,但他不得不给。他一个人出了门,这个事情只能他一个人知道,因为这非俗事,而是修行供奉之事。
不多会周王归来,答杨暮客两郡产量价值七千九百一十二饼金玉。
杨暮客走到内库前头,看着那一片金光闪闪的金玉,大约有那么一万多饼。一个障眼法蒙了周王,手掐纳物法,收走一百饼。
周王从障眼法中醒来,看到那架子上大概少了一百饼,好奇地问,“敢问道长这是?”
杨暮客刷地打开折扇,扇面上写着“行善积德”四个大字。
“余下的送与你口中的安民司。贫道不管后事如何,但若手无刀兵者饿死一人,减你一刻阳寿。”他摇着折扇出了内库大门,抬头看了看满天繁星。
卧槽。装了逼,跑不了。贫道还不会飞……他老老实实钻进了马车车厢中。
那驾车的老太监觉得这个小道士是个癫的,这么冷的天还摇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