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壶坐在一旁的小炉子上,尤汤这才言语,“道长可是被那小吏坏了兴致?”
这话没背着卉羊说,卉羊手慢了些,也立起耳朵听。
杨暮客坐在一旁,看了看外头躺着的女奴,又看了看那卸鹿的卉羊。“吃人,是妖……”
尤汤再次解释,“这是奴,非人。活吃了的才是妖,若依章程宰杀料理干净,不留生魂。肉,便只是肉。”
杨暮客眯着眼,“奴跟人如何分辨?”
尤汤指着那女子,“道长修行道法比下官深厚,仔细瞧瞧。”
杨暮客掐见性法诀仔细观察,“这女子的胎光哪儿去了?”
尤汤指着那女子额头说,“前额有凹,这便是少了胎光所至。罗朝奴与人分,便是看这额头。她自出生,便被抽走了胎光。先天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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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暮客摇了摇头,“即便少了胎光,那也还是人。贫道不与你争辩。你们的规矩便是你们的规矩。贫道管不得,也管不了。”
尤汤笑笑,“道长不知要如何处置此奴?”
杨暮客摸了摸下巴,“放了?”
尤汤似乎早有预料,“放了她有两种死法。我们当没见过她。她离了此处,遇见山中豺狼虎豹,做那野兽腹中餐。要么她被那家主抓了回去,受炮烙之刑,被其他人分食。”
杨暮客哼了声,“方丈口中她那家主与山中豺狼虎豹没区别。”
尤汤点了点头,“与她而言,却无区别。”
杨暮客起身,看着尤汤。“巧了这卉羊先生取了鹿血,贫道便行科。把这女子生魂胎光找回来。贫道若把她胎光找回来,她可还算是奴?”
“道长请便。”
杨暮客起身拿了一只茶碗,迈步走出亭子。到那卉羊身边的桶中舀了一碗鹿血。一脚提起道袍前摆,单手一扯,撕下一块布来。
将布丢在那女子胸口,两指沾了沾茶碗中的鹿血。
鹿血为阳,鹿即为路。是以写作符头,阴司寻魂敕令,画三花,买路钱。符干写作天支地干,中局方位。符胆留上清紫明道号。
杨暮客看着那女奴凹陷的额头,无存胎光之所,那贫道便给你造一个。指尖鹿血未干,掐诀借来灵炁,弹出一股力道将那颅骨打碎。女子身上月桂灵性药力开始修补颅骨。不大会那凹下去的地方被灵炁充起。这女子骨相也不似之前丑陋。
此时那女子胸前的符咒鹿血已干,杨暮客指尖的灵炁点在符咒之上。
他用力跺脚,踩奇门阵法中局,言道广传之变,一缕灵韵飘向阴司。
符咒飘起,紫色火焰自符胆开始燃烧。还未等尤汤看清符咒的篆文,已经烧了个干净。
真丝道袍燃烧没留下任何灰烬,只有鹿血的焦香。杨暮客闭眼掐诀,灵性与阴司前来的游神沟通。
“贫道要寻这女子生魂胎光,请神官助阵。”
那游神为难道,“上人若想寻此奴胎光,怕是千难万难,一是不知姓甚名谁,二是这奴籍胎光皆在国神观中。国神观与我阴司互不来往,我等阴司拿阴魂之事也管不到这些奴籍之人。他们若死了,魂儿便随意散了,没那胎光便是鬼都做不成。”
杨暮客灵性不悦,“国神观怎敢越俎代庖,收拢人之胎光灵性。这生魂一事,都该是你们阴司管辖。尔等让了权柄出去,岁神殿也由得你们乱做一通?”
游神赶忙跪下叩头,“这国神乃是人道立祠,金仙镇压。事关人道之事,我等岁神殿又怎敢违逆金仙旨意。”
杨暮客尸身掐了一个见阴离壳变,爽灵随阴风而走,“你骑风领贫道去那国神观,贫道不信寻不来这女子胎光。”
“是。”
一旁尤汤看到杨暮客掐了见阴离壳变目光锐利,这斯竟然是个根骨齐全的。根骨齐全才可神魂离体,若不然神魂离体再归,人莫不是疯了便是死了。
所以寻常俗道根本不修见阴离壳变。即便修了,也是最后手段,抱着必死之心才可用出。
尤汤可不敢扰了杨暮客行科,只是看向了卉羊,卉羊与其相视。二人皆是明白此人招惹不得。
爽灵被那游神骑风驮着穿过阴间阴气云海,没多会儿就停在了一个大庙门口。
大庙阴间如幻如梦,模糊不清。
“小神只能将上人送到此处,请上人独自前去。待上人出来,小神再将上人送回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