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采桑子,苏子新芽

暮客紫明 容乃公 2437 字 4天前

太阳从山间蹦出来,挂在叶子尖儿上露珠就像灯球儿。

七色光切分明暗。

杨暮客行过早课,一行人重整出发。

他不时西方回望,仍然在想玉澜回到白都会怎样对待包守一。

监察司将包氏查个底掉,陈芝麻烂谷子都晾出来。

但包家太爷是个呆的,没人能问出什么东西。请来钦天监的道士招魂,也发现包氏之人的魂儿早就归阴司往生。

而包家主事的这一辈儿知之甚少。监察司纵然想往上翻,也翻不出什么名堂。

包守一作为韩氏的女婿,被扔进了包家客房便无人看管。

家中老二从头撸到底,不但官儿没了,便是贡生资格都取消了。

包家老三本来就是采买小吏,被扒光了衣裳,而后丢出工部衙门。

包家老四在外给妘氏行宫当门子,没回来,谁也不知他情况如何。

至于包氏旁支,更是凄惨无比。因为脏活儿大多都是旁支去干。该下狱下狱,该发配发配。呜呜泱泱一大伙子人,被送离京都。

老二老三听闻老五被韩氏接走,俩人穿着单衣跑到韩氏桶楼去探望。

雨后春风微凉,这俩人挂着鼻涕灯笼,光着脚。便是韩氏的门子都不拿正眼看这俩人。

包守一的屋门被一个长工拿脚踢开,一个婢女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托盘之上是一个黑布盖着,高且薄的物件。

婢女端着盘子,“姑爷,小姐的灵牌做好了。等等你起来上炷香,磕个头。”

这话说完,便再无人管他。

玉澜穿墙进来,两只手攀上了包守一的脖颈。想使劲儿,却又舍不得。额头上的保安符金光闪烁,她终究没下手。

包守一眼眶发黑,迷迷糊糊好像看见了自家妾室。又想起来他现在住着韩氏宅子里,瞬间亡魂皆冒,爽灵飞到了墙外头。

玉澜看着那飞到外头要见天光的爽灵,手里放出一根绳索,往包守一的爽灵身上一捆。牵着他的脖子从韩氏客房离开。

痴呆的包守一还记着婢女的话,从床上爬下来,在地上蹭破了断茬的血痂,留下两条血痕子,给那牌位敬香磕头。

韩谭天听下人禀告,说女婿疯了。轻轻一笑,来至书案给阳春号农舍去信。

“贾家商会从伯崖郡貉子坡离开,不日便要抵达农舍。无需掩藏底细,登门拜访即可。尔等以金日郡里口县地契做引,将其留下。随后会有户部税司检查到来。切莫把地契带走。”

写完了信,韩谭天犹豫了下,而后将窗户打开,放飞纸鸢。

头戴保安符的玉澜飞进来。

韩谭天只见桌上的凭空抬起,纸上留下一句话。

包守一要好生照顾,韩家不差那一碗米。待他死后,葬于包氏老宅之地。

韩谭天瞬间一脸怒容,从怀里掏出县丞令牌,叉腰环视四周。

“何方鬼祟!入我宅邸?”

玉澜吓了一跳,赶忙双手捂住脑门上的保安符。灰溜溜钻进墙里跑了。

贾家商会一行人走过了一段上坡,而后便是下坡路。

白都之东的伯崖郡,皆因一段绵延不断地白玉崖而得名。

白玉崖上日照长久,万亩良田。其瓜果尽数售往京都,官田作物,更胜一筹。

昨夜他们也不见此路有人经过,但走了一阵子,便瞧见货车慢慢悠悠地在前头。货车之上尽是些爬犁之类的农具。

待走近了瞧,那爬犁竟然不是祭金之物,犁钩是玉质器物。

此时便是包守兴长脸的机会。

包守兴与马车并行,跟杨暮客介绍道,“这车中器物,皆是春祭后拉来此处参与农活。寻常祭金器物,翻弄这玉山之土,金伤土德,坏了气运。玉质亲和灵韵,这些器物在工部打磨维护,年年再下放到农舍。”

杨暮客瞥他一眼,而后看向白玉壁,“这山体尽是玉质,里面定然有玉髓,为何不挖?”

包守兴笑呵呵地答,“玉本就在此处,长不出腿脚,走不掉。但良田非是处处都有。一时富庶,与一世富庶。我们还是分得清。”

杨暮客掏出玉骨折扇,刷地打开扇面。扇面上写着“敲骨吸髓”四个大字。

“贫道一路走来,放养庶民,苛捐杂税繁多,呵,我竟不知晓尔等还能分得清这浅显道理呢。”

包守兴听了此话面上尴尬,“这……道长兴许是听了谗言,咱们都是分派好了工作。怎么会有苛捐杂税。我们鹿朝本就缺少耕地,免了田税,也没有丁税。道长一定是听错了!”

杨暮客叹息一声,“贫道路过你弟弟所治县城。过路有路税,你可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