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与季通下车。
他瞧见了季通那黑红的脸,“你晒得有点过了,本就是火命,等晚上贫道用水给你调理调理,不然怕是没几天就要大病一场。”
季通嘎嘎笑道,“这回您不让小的搬运气血自己处置了?”
杨暮客眯眼道,“这地上灵韵充沛,你那点儿本事,还应付不来。”
季通瞬间面色一凛。少爷这话里有话,看来最近是要有事儿,要先调理好身子,才能应付。
傍晚时分,几个小姑娘提着篮子跑到了村外。
杨暮客指着那几个小囡问包守兴,“怎么晚上出来?不怕被豺狼叼了去吗?”
包守兴赶忙作揖答道,“大可道长有所不知,这是外出采桑的女子。清明前后桑叶新芽,蚕宝宝最是喜爱不过。桑树晒足了太阳,嫩叶养分饱满,水分适中。大姑娘爬树会掉,小童则干活儿粗陋,小囡外出采桑,是伯崖郡的传统。”
杨暮客惊奇地问他,“家中大人就这么放心让这些小丫头出来?摔着了咋办?”
包守兴叹了一句,“小孩身子骨轻,不大怕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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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暮客瞥了他一眼。
几句话,说明白了这村庄情形。
大姑娘和小童不能来,只能小囡来。那半大小子呢?半大小子为何不来?个子高,不必爬树,伸手便能摘到新芽。只有一个解释,便是半大小子有别的活计要干,分不出来劳动力去采桑养蚕。
包守兴这工部侍郎,能知高原村中民俗。他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且见识不短。
那么前几日刘家村和玉窑村之事装糊涂,便是事出有因咯。
杨暮客轻笑一声,“这几个小丫头去采桑,我这道士也是头一回见。不若包大人与我一同看看。”
“好。”
季通与何路俩人持刀守卫,杨暮客指着村外的树林说,“我去那边看看,玉香姑娘正在做饭。饭好了贫道就回来。”
而后小道士和包守兴踩着田埂往林子方向走。
“这处桑林应该也是好田土,为何不铲了用来种田?”
包守兴慢杨暮客一步,俯身答他,“田土产量有数,每年剩下的,足够他们来吃。而且运输总有损耗,运得越多,损失越多。纵然扩大了田土面积,收成终究有限。不如养蚕织丝,村中还有了其他营生,到官家换来肉食与钱财。”
这林子可不一般,那些棵桑树,少说活了有七八百年,多了似有两千多年。树干粗粝,昏暗一片。
几个小囡从篮子提出灯笼,有个小丫头手脚麻利,几下便爬到了树干上,接过灯笼开始往树枝上爬。
傍晚暖风徐徐,清明时节有蝶纷飞。桑树上有些花骨朵,这些蝴蝶都等着花开之时。
杨暮客细看,火烧云连绵不断。
本来明日该是大晴天,但此时乃是清明时节,水炁丰沛,不日便开始要阴雨绵绵。
蝴蝶来此,正是未雨绸缪。
小丫头咯咯笑着拿着灯笼去逗弄蝴蝶。那些蝴蝶追光而去。
杨暮客领着包守兴往前走,待那些小姑娘瞧见了俩人之后。杨暮客才张嘴说话,如此不曾惊吓这些小丫头。
“诸位姑娘小心些,贫道乃是山外而来,此处路过。见景猎喜,没吓着你们吧。”
一个梳着双丫发髻,绑着四根红头绳的小姑娘看了小道士一眼。
“你这道士怪着哩。跟着我们作甚。若再近了,我们就喊。待我们家大人来了,定要打断你的腿。”
包守兴赶忙站出来,“你这小丫头,看看本官穿着甚衣裳。家里大人总该告诉过你们,什么样的衣裳是官家穿得。”
那丫头听了这话吓着了,提着灯笼一看。那衣裳的绸缎比她们庄子里织出来的绸缎好了百倍。瘪嘴就要哭出声。
树上的小丫头也吓着了,摇摇晃晃要掉下来。
杨暮客掐诀,送去一缕风。吹得桑树新叶哗啦啦响。
“当心些,贫道与这位官家没有恶意。”
小姑娘见着小道士掐诀,捂住嘴巴。眼光惊恐。而后冷然大喊了一声,“李丫头,二丫头,你们快点摘,要天黑了,我们得赶紧回去呢。”
杨暮客隐约见着桑林里面有绿光飘出来。连天眼都不必开启,便看到了妖气。
“你们爬树小心一点儿,贫道去林子里头看看。”
那小丫头上来抓住杨暮客的道袍。
杨暮客道袍材质奢华,小丫头却死死地抓着道袍衣摆。
“道士哥哥,里面没人。那桑树都太老了,长的树叶蚕宝宝都不喜欢吃呢。你们别进去了。”
包守兴狐疑地看着小丫头,又看了看黑黢黢的林子。这里头难不成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杨暮客从袖子里抓出来一把蜜糖,蜜糖是用米纸包裹,放在小丫头的篮子里。
“你放心,贫道不是歹人。做坏事是要天打雷劈的……”